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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有多少人有与我一样的读书习惯—不看作者。尤其是外国作品,经常整本书读过去了,却茫然不知是谁写的。那些经典的创造者的名字,与“解构主义”、“印象派”诸如此类抽象而糟糕的名词一样,难以叫人铭记。你可以让我记住一张轮廓分明的脸,莫让我记住一批人的名字,你可以让我记住一段旋律优美的音符,不要让我记住一个十字路口的方向。
尤其是在一个人大病尚未痊愈,还在为他的余生哀叹,在深夜的遗幻已经将他折腾到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连读一个稍微长一点的短篇作为消遣都不能实现的时候—不是所有读者的经历都能延续一个短篇那么长,也不是所有作者的呓语都刚好能够凑成一个长的短篇那么多。
就在这个时候,我从书箱的底部翻出了《怪异故事集》。虬曲的树枝、突兀的颜色,所构成的封面正合我的心境。我不能确定我有足够的耐心将它读下去,或者说我能够读多深。不过,当第二日我读到它的第三篇《幽会》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读过这本书了,而我却不记得(当然,我也完全不记得我读到了多少页,或是全部读完)。这真是滑稽,整本书没有折痕或者其它痕迹。只是这一次的阅读,我在那些毫无描述意义的呓语上停留了更长的时间。我非常能够理解那些由一个点蔓延成一团无明确方向感的树杈式存在的思维方式,以及一幅画面流动成一个悲哀的人物的一生情节的方式—我说它悲哀,更多的是因为我了解,这种画质的流动,一但随着作者情绪的打断或者精力的停歇,人物的生命也就该到头了,它在现实的存在毫无必要。
作为一个读者,您别指望所有的作者都通过理性在写作,也别指望一本书背后有一整个团队在做营销式的监督。孤独的思想从来不是畅销货。
于是,我返回封面找到了那个作者的名字“爱伦-坡”,然后,我又通过网络搜索了他的详细资料。果然是位诗人,果然有精神某方面衰弱和亢奋的经历。我真怀疑我之前了解过他。
贫穷,爱情,不能替代和不能摆脱的自我,一些不能放弃的努力,还有不知所谓。他居然说“文学差不多是唯一适合一名男子的职业”。
有一些作品,你在阅读的时候,你无法说爱上它,可是在读到它的那个瞬间,你会以为你永远都忘不了它。写作的人也是一样,诞生的作品未必都是称心如意的,可是那是作者自己的,有性格和天赋的标签在那里,无可逃避,生下来的孩子不能够再塞回妈妈的肚子里去。当我强迫症式地盯着地板砖的一角,看到十几年前流淌在课桌上的一滴蓝色墨水,至今没有干枯,我不能说喜欢,可是却不得不迷恋上这种行为,因为那是我自己的。
我曾经有一个用诗歌的语言来写长篇的朋友,一样地到处求职,到处流浪,与我短暂的交流后,已经不知道飘到哪个天边去了。
我还有一个用理性写诗的很了不起的朋友,现在已经做了商人,他不再经营诗歌,而开始经营茶庄。
还有一个刻苦的天才,远赴海外求学,现在成为了一名基督教的圣使诗人,救苦救难于人间去了。
还有我自己,依旧站在原地,吹着大地凛冽的风,茫然地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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