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摊,没那么多讲究
小时候,职工食堂偶尔会炸油条卖,记得那时食堂的油条,个头很大,香喷喷的令人食欲大振。每次卖油条时,很多职工早早就去排队,食堂会为了尽可能让职工们都能买上油条,而实行限购措施。
从前的年月,没有现在的塑料方便袋,大家都是自己从家里拿个洗菜盆之类的家什去买油条。尽管有限购,但往往去晚的职工还是会买不到。
我有几次受妈妈的派遣拿着洗菜盆去买油条,就是因为我们知道的晚,便去的晚而没有买到油条,我失望地站在食堂大堂里,闻着空气中油炸的香气,嘴里忍不住流下了哈喇子。
运气好买到的时候,妈妈会熬上一锅玉米粥,再拌点小咸菜。
小咸菜是临时根据家里有什么合适的菜,就拌什么,比如青萝卜、辣椒等,有时候,还会奢侈地来盘油炸花生米,那就是顶级的小菜了。我们现在常见的疙瘩丝,那时却是不常见。
有了玉米粥和小咸菜,吃着外皮酥脆,里面松软的油条,格外的对胃口。作为正长身体半大孩子的我,常常能一顿吃掉两根大油条。讲真,那时的大油条,可比现在我们常见的街边早餐摊的油条大多了,而且既柔又脆。如今想起来,依然会流下哈喇子。
说到现在街边早餐摊,最近遇到这样一件事。
那天我早上起来,忽然想吃油条豆腐脑,洗漱收拾好后,我下楼去了附近的街边早餐店。
早餐店是一个铁皮房子,像一节火车箱,又像一节集装箱。里面有两个师傅,一个负责抻面,一个负责炸,支起来的窗口外,有两三个人在排队。我走近窗口,热锅上飘来油炸物的香味,再看旁边一个藤条箩筐里,已经炸好了一些油条,还有面鱼和油炸糕。
我点了两根油条,负责炸油条的那位师傅,拿起一个长方形的钢盘,用一个长竹夹子往钢盘里夹了两根。我看这两根油条,就是两根单油条,不是我印象里的那种一双粘在一起的样子,我赶紧说,再给我来两根。那师傅又夹了两根单油条放到钢盘里。
我又点了一碗豆腐脑,吃豆腐脑是要加韭菜酱和辣子酱的。我知道辣子酱有卖现成的,但没想到韭菜酱也是成品,因为我看到角落里的一个塑料筐里,有七八个大玻璃瓶子,上面贴有标签,“韭菜酱”三个大字格外醒目。
早餐摊提供免费的小咸菜,用四个大“韭菜酱”空瓶盛着,有我小时候难得一见的疙瘩丝,有腌制的芹菜、胡萝卜、小辣椒。我没吃这些小咸菜,感觉豆腐脑里添加韭菜酱和辣椒酱就够了。
又短又细的四根油条,更是绵绵软软的,一点儿都不脆。早已习惯了如今油条样子,小时候那种油条再也没吃过。尽管知道现在的油条不如小时候的油条好吃,可也只能在馋的时候,将就吃个如今的油条聊胜于无。
吃完油条和豆腐脑,我四处张望没找到餐巾纸抽纸,和店员询问。一个围着围裙、年龄大约五十来岁的女人,手里捧着一摞碗,扬了扬头,朝那边墙上努了努嘴,说道:“那不?在那儿挂着。”
我定睛一看,原来在那儿挂着的“餐巾纸”,是一个塑料袋装着的卷卫生纸。
我没加思索地又问:“没有餐巾纸吗?”
那个女店员一边忙碌着,一边仰起头,笑着跟我说:“路边摊,没那么多讲究,凑合用吧!”
凑合凑合吧,生活很多地方不能往细里追究,细究起来内耗了自己。
当年用洗菜盆装的又大又香的油条,妈妈熬的玉米稀饭和拌的小咸菜,曾经温暖了在贫瘠岁月里少年那饥渴的胃,成为心中挥之不去的家的味道。
在如今当下,吃油条不再是生活的幸事,只是早起果腹凑合吃的一种平常食物。生活的本质是粗粝,所谓的精致和高端不过是在粗粝上加了些装饰品来掩饰和美化。
皮实一点,不讲究一点,随遇而安,我们都是平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