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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作业】作者:致和堂《陈年往事之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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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3-13 18:2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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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往事之三——酒肴儿
作者:致和堂

写完石条(二)并发到不二写作群,这月任务算完成了,但以后每月都有,咋办?想了想,爽性戴个总帽子,就叫“陈年往事”系列,下面写一个一个的小故事。时间是1966年我上学前一年,到1979年我参加工作前一年,13年间,我亲历的一些事情和接触的一些人物。这期间经历“文革”十年,但运动归运动,整个农村,依然延续着两千年农耕文明的生产、生活方式,直到1982年“大包干”才逐渐改变。

这也距今50多年了,又出生了一代半人,我也退休四五年了。所以,那时的农村生活,对现在的年轻人来说,已经象是我们这代人对民国的印象,觉得很遥远了。又象白发宫女话天宝遗事,正因为不熟悉,所以听者感觉很新奇,有兴趣了解一下。只是这些往事,都是社会最低层人民平凡生活的一些细节,登不了大雅之堂,入不了高雅人士的法眼。

而对我来说,写这些东西不需要用脑子,只需要使劲回想记忆深处那些稍稍有点意思的凡人小事,并在电脑上敲出来。本来我的目的就既不是立言传世,更不是教化社会,而是与一帮老、小书友们在群里玩儿,那就不想很多了,什么粗野低俗、触人眼珠,只要不反动,该码就码,管它呢!读者也不必认真,觉得有趣就哈哈一乐,觉得无趣就置之不理,从此不必再斜眼、撇嘴,扯这闲篇就是。此为楔子,下面书归正传。

话说因在研讨会上有幸加了李士彪教授微信,今早醒来懒在被窝里看他发的朋友圈和视频,讲的历史小故事已经很好笑了,看了他自编自导自演的小品《俩神经病》,大笑,得出一个结论:彪哥真是一个率性有趣的人!正经学问已是顶尖,闲来搞笑,也比那些专业小品创作者强不知多少倍。书法乃小道,古往今来儒者修身养性不二选择,彪哥自谦是写字,实则已登堂入室,眼下文人鲜有能及;讲经论诗书,那更是文人雅士消闲遣时专利项目,彪哥在视频中,谈古论今,纵横捭阖。用通儒来形容他,并不为过。想起了竹林七贤。既然大家都称他作“彪哥”、“彪叔”,想必我随大流他也不会生气。又想,人生本来就苦,学问之余,自寻乐趣,确是看透人生、最明白的活法。十人倒有九人做不到。


这朱宋村是一处古镇,始建于北宋。以此为中心,方圆五里之内有十八个村,所以号称“五里十八村朱宋镇”。从明朝开始,它就是里、社、乡、镇的官府驻地,还有招邑西北乡的第一大集——朱宋集。村中三条大街,十八条胡同(俗称一庙三街十八巷),宽阔平直,可以摆开大集的骡马市、粮食市、菜市、破烂市等等各个小市。全长400米的中心大街,两侧公建、商铺林立,都是朝街开门。从东到西依次有镇公所(税收所)、驴蹄桩(红炉)、药房(卫生所、医务室)、商店(联社、供销社)、邮局(电信局)、钱庄(信用社)、旅馆(客栈)、3处饭店(各有名号)、2处杂货铺、鞋铺、理发馆、粮站(仓库在北塂)、家庙、关公庙和西大院(演戏、集会场所)、油坊(磨坊)、杀猪点、私塾(学校)、机修队,两侧胡同里,则有烧锅、条编行、木匠铺、裁缝铺、弹棉花铺、“嘎达子”铺、酱醋铺、豆腐店、压面铺、石匠铺(刻碑)、瓦工屋等等,凡是民生所需的服务项目,应有尽有。年、节、集日、婚丧嫁娶红白喜事时人潮如涌,自不比说了,就是平常日子,大街上也是人来车往,川流不息。

如今单说这商店,建国后称联合供销社,大家都叫它“联社”。大街最中间段,南北各有一处:街南一拉溜六七间大瓦房,专卖布匹、百货、食品、文具、烟酒,我们叫它“大联社”;街北三间铺面加一个后院,卖土产、五金、生资、煤油、鞭炮等,称作“小联社”。六十年代,售货员都是公社派来的,街南是陈振海、老綦、小邢,街北开始是辛庄小王,后来又来了东良小刘,都是年轻女人。这大联社里卖散酒,因此,周围村好喝酒的,都来这里打酒喝。其中,最出名的,有三个醉汉,下面分别详说。另外还有磁口的郭老五,东庄子的某某,等等。下酒的肴儿,无非是一块咸菜疙瘩,几粒花生米,或一小块返饼,一条黄瓜之类,都是随手有什么就拿什么。

三个醉汉第一个是马卜村的,叫吕洪谦(音,或刘洪谦),年纪大约六十来岁,个头不高,脸膛发红。穿着有些破烂,袖子上蹭着油泥。他不常来,一般是集日来得多。那时,瓶装酒贵,大联社卖地瓜干散酒,可能也有粮食酒。酒提子是直上直下带长把的竹筒,分为五分钱的小提,和一毛钱的大提。五分钱一提大约有二两半酒,一毛钱的能打半斤。吕洪谦来了,就去西头,靠柜台立着(柜台外并无凳子,只能站着。不知为啥,这个情景总让我想起孔已己),打上五分钱的,一白瓷盅儿。“滋儿”地一声抿一小口,要抿出声来,不立刻下咽,而是含在嘴里,闭上眼睛,咂摸那滋味。然后一伸脖,咽下去,满足地睁开眼,如小邢无事,就跟她闲聊起来。他酒量其实不大,大约喝上一毛钱的,就支持不住了,摇摇晃晃出得了门,斜行到对面小联社门口,想找人说会话。终于支持不住,就地躺倒大街上就睡着了,有时候会把裤子尿湿。待到醒来,太阳已经快落山了。他站起来,眼睛半开半闭,步履蹒跚、晃晃悠悠沿街西行,落寞的背影,真象电影里演的一样,让人看了有点心酸。

第二个醉鬼,就是我家往东不到20米的邻居,叫刘锡荣,排行第三,按街坊辈是我的祖父辈。我们这条胡同,在我家房子处拐了个直角,因此叫拐尺胡同。又因为往南的这一段,两边都是我们家族的房屋、园子,是全村最宽的胡同,赶集时是鸡蛋市,所以又叫鸡蛋市胡同。往东这段,两侧五户人家,通向穿村而过的辛蚕公路。

从我家老宅往东数第三个门,就是刘锡荣家。这刘锡荣年轻时,在沈阳出门,是一家酒楼的大厨,做得一手好鲁菜。家中一妻,生有两个女儿。从我记事起,刘锡荣就开始酗酒了。最早他身体还行,能在生产队干点活,到七十年代末期就不能劳动了,但还可以掌灶做菜。他约有1.7米高,稍有点弯腰驼背,整天一副醉眼迷离的样子,穿着也还算干净,这当然是老婆的功劳。

小时候,每当我打开大门时,常看到他从门前经过,到大联社去喝酒、打酒。如果是去,还算清醒,看我一眼,面无表情,不作一声,慢腾腾地走过去。如果是回,则满面红光,右手攥一个酒瓶子,里面有半瓶酒,跌跌撞撞,已经半进入无我状态,回家就睡去了。据他老婆说,这半瓶酒不喝完,他是不会睡觉的。

我从来没见他笑过,他总是在沉思状态,或根本就是在昏聩状态。他的酒量不小,没个一两毛钱的不过瘾。他不在柜台前多待,一毛钱的酒,五、六口下肚,再打上一毛的装瓶,就往回走。他老婆,我叫三嬷嬷(mao),跟我妈关系很好,常对我妈说:“这个死鬼,家里有点钱,全让他喝酒了,早晚死在酒上。”

1980年,我哥大学毕业结婚,在我们家族几个院子里请客,我妈就请刘锡荣作厨师。在我家西南屋的大锅灶上,他炒菜,我给他烧火、端盘子。那真是一把好手。他列出菜谱,我家买来食材,由老婆、媳妇们洗净,粗加工,他配料、改刀、熬汤,或爆炒,或蒸煮,或油炸,或煎闷,利利索索。母亲在锅台后给他放了一瓶白酒,他每做一个菜,就捞过酒瓶扬脖灌上一口。“十三碗”(13个菜)下来,他累得浑身大汗,一瓶酒喝光,人也基本醉了。母亲又递给我一瓶酒,让我把他扶回家去休息。

这里,三个院子15、6桌酒席,大家对他的厨艺赞不绝口。大约在1981年,我已参加工作,有一次回村看望父母,母亲说:“东屋你三老老(祖父辈当地叫法)不行了。”我才知道,他因长期酗酒,早就胆硬化,这时发展到浮水,也就是得了现在说的肝癌,痛得在炕上打滚、叫唤,却还嚷着要酒,没几天活头了。

三嬷嬷这些年让他折腾的,没过一天好日子,成天哭天抹泪数落他,骂他,说他喝光了家当,活该遭罪。我母亲劝她说,已经到了这一步,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他要酒,你还不如索性让他醉,反而少遭罪,你们也少受累。母亲让我去买了两瓶白酒,让三嬷嬷带回家。没过一两天,他就去世了。一生作酒仙,只是末了痛苦至深,也算报应了。

第三个醉汉,是离我们村二里地大涝洼村的李华英。这人六十年代末也是五十岁上下,年轻时在北京混过一阵子,解放战争当兵,是个残废军人。老婆死得早,京里只留下一个女儿。老家只有一个老母亲,母子相依为命过日子。李华英家庭条件很好,南北6间大瓦房带一个厢屋,大门朝西。早期他还是有些钱的,可能是他老爹留下的,也可能是在北京出门时攒下的家底子,否则不会三天两头就来我们村联社喝酒。

从我上四五年级,到1973年上初中,总是见他来村里喝酒打酒。他酒后有两件事最出名,传遍邻村。一件是老母亲嫌他天天喝酒花钱太多,怒了,骂他,说:“你这个不成器的!人家花钱都花出个响儿来!你可好,成天喝喝喝,都喝到驴肚子里去了!”过几天他喝醉了,从联社买了一盘擀仗粗的大二踢脚,回到家里,对老母亲说:“妈,你听着啊,儿子花钱了,给你花出个响儿来!”就将那大二踢脚放将起来,声震全村。街坊邻居不明就里都跑来看,老母亲气得要吐血,他却高兴得手舞足蹈,从此添了醉酒就放鞭炮的毛病。

第二件事是,有一次,他又醉了,回到家来,见猪栏(圈)屋檐下结了一个很大的蜘蛛网,他看不顺眼,就拿了一根竹竿去捅。老母亲(一说是他女儿,从北京回来探亲)正在栏里上厕所,就骂他。他却说:“你上你的栏,我挫我的来来蛛!”(我们这里俗称蜘蛛叫“来来蛛”)。因为院墙破败,这事恰巧被一个过路村民听到了,说了出来,结果又传得邻村皆知。

那会儿,大涝洼到我们村,正好经过我村东北角的联中操场。一次,正值下课,他喝醉了从操场经过,他村一个学生调皮,高声喊叫:“你上你的栏~,我挫……”后面这句话还没说完,他大怒,手指着那学生大骂:“我×你妈姆两大碗!”捡了块石头,追着学生就打,一直追到最后排办公室。老师出来道歉说好话,才稍稍平息了他的怒火。

后来,这学生被老师给以严厉批评。各班老师也在班上专门告知学生,不准惹过路的村民,尤其是李华英这样的醉汉。大约到1977年我高中毕业,李华英已经死去了。他的母亲死在他的前头。母亲死后,他穷困潦倒,无钱买酒,开始拆房子,卖砖瓦、木料。先是拆椽子,后来拆大梁,再后来拆门窗、砖垛子。一根椽子那时可以卖5~8块钱,够他喝一个月的。

他没死前,北屋拆得只剩下最西头一间。南屋全拆完了,连青砖也卖给了我村徐启东大老爹(祖父辈)。本来人家当场就付了钱,可到他临死前,实在没得拆了,就三番五次到我村找徐启东大老爹,理由只有一个,就是要那砖钱。一遍又一遍,真是拿他没办法。他已变成癞皮,跟他翻脸也没用。就这样,房子木料砖瓦全拆完了,他也喝死了。

77年夏天我们到小涝洼看电影,途经大涝洼,进村不远,街边一处残垣断壁,墙倒了半截,门楼没了,房子没有顶盖、门窗和砖垛,只剩下半截残墙,地上长满齐人高杂草。这就是李华英家。惨不忍睹!

那还是1972年我上小学五年级,伏假第二天,我们三四个伙伴在“北大门”大才(大名徐恒煜)家做作业。说是做作业,其实主要是凑一起玩耍、造作,不知为何就谈论起这三个醉汉。

大才说:“前两天我上联社买小板纸订本,正看见刘锡荣在哪儿喝酒,他就拿了一根大葱、两根韭菜当酒肴, 真够穷的。”

连三说:“这还算好的。那天我见吕洪谦在联社喝酒,什么酒肴都没有,问小邢要了一粒大咸盐花子就着,还喝了一毛钱儿的!”

我说:“嫩两个这都不算什么,我告诉你们个秘密吧。就夜来(昨天)头晌儿,我上东崖拔菜回来,走到驴蹄子桩,看见华英从大涝洼来,经过那儿,弯腰捡了一个东西攥在手里,就往联社走去喝酒。我觉得他是捡了钱了,就赶紧跑着把篓子送回家,回身追着他去了大联社。只见小邢在东头给人扯布,他独自在西头喝酒,柜台上也没个酒肴,连根葱蒜咸菜大盐花子也没有,但嘴里却咂摸有声。等他喝完酒,一张嘴,却吐出一个东西到手里。嫩猜是什么?”

他俩瞪着我问:“是什么?”“驴蹄子钉!”我说。

他俩哈哈大笑,说不可能,你就会骗人。(年轻人没见过钉马掌,不知道“驴蹄钉”是个什么玩意儿。我告诉你,你肯定知道“特斯拉”车标,把下面那尖延长到3厘米,就是“驴蹄钉”。)

正说话间,忽听得大街上二踢脚炸响,我们三个一齐说:“不过年不过节的,一定是李华英又喝醉酒了,快去看!”拔脚就向大街奔去。只见他果然又喝到半仙儿了,从小联社买了五六个擀仗粗、一盘小指粗的二踢脚,直接用左手拇食二指,捏着一个粗的顶部在燃放,一圈人远远围着在看热闹。

我真担心那大二踢脚打掉他的手指。下面“砰”的一声闷响,天上“啪”的一声脆响,声震万里,有人大声叫好。趁着他伸手取小二踢的档儿,有人喊道:“华英,今天喝了多少?”他斜愣着眼、歪着嘴角不屑地说道:“喝了多少?想喝多少喝多少!”我远远大喊一声:“你喝酒用驴蹄子钉当酒肴~!”他旋即扭脸转向这边,把手中的小二踢脚平朝向我们,作势要点燃芯子,我们一哄而散,窜进胡同里去。

过了一会儿,他俩估计已经逃回“北大门”去了,我好奇李华英后面会干什么,就偷偷摸摸地又踅摸回小联社。只见人群已经散去,他也有些酒醒,正坐在小联社对面卫生所门口的石条上,和刘青山聊天。刘青山问他:“你真的用驴蹄钉下酒?”他咧开嘴说:“真的。这驴蹄钉下酒,有股子咸淡味儿,特别鲜。跟你说,这还真不是我独创,民国初期,京里那些落魄的旗人,就用这玩意儿下酒。我在万福居(是晚清北京“八大居”[酒楼]之一,这是我大姑的婆家在北京的买卖)当跑堂时,亲眼见过。据他们说,不是驴蹄钉,别的钉子还真没这味儿。”

这时,卫生所里又走出两个人,也在石条上坐下来,听他们说话。华英一看,更来了劲,就说:“今天索性给你们讲讲这‘老铁”的来历吧。话说光绪年间,一帮八旗破落子弟弄到一瓶老白干,也没酒肴,就干喝,喝得火烧火燎喉咙冒烟。大家四处找酒肴也没找到。有人从马圈喂马回来,顺手掏出几个驴蹄钉,大伙就用它下酒,没想到别有风味。‘驴蹄钉就酒,越喝越有’,这事一传十,十传百,竟风靡天津、河北一带。凡是一起‘铁钉就酒’喝过的,就叫‘老铁’,‘铁哥们’!”

刘青山笑道:“你就胡说吧。我在东北出门一辈子,怎么没听说过这说法?依你说,还必得驴蹄子钉,难道你咂摸的就是这驴蹄子的臭味儿?”李华英歪着头,点了点,说:“哎,哎,还真叫你说对了。”他向卫生所一指,说道:“你不信我,柳宗仁你总该相信吧?我问过他,他说‘驴蹄’是一味中药,还是一味好中药。味甘,性平,有解毒消肿的功效,治痈疽、大疮、疖子最有效了。用驴蹄泡酒,不但能治病,还能养生长寿,大补。嘿嘿,所以,这驴蹄钉啊,还真是下酒的好肴儿。我得跟驴蹄子桩柳掌柜说说,以后,这拆下的驴蹄钉啊,还不能叫人随便捡呢。”1954年,招远县金华区在朱宋村设公立卫生所,李华英说的柳宗仁,就是第一任所长。(注:驴蹄桩掌柜与卫生所所长同姓同名)

多年后想到此事,我查了《本草纲目》,书中说:“悬蹄烧灰敷痈疽,散脓水;和油敷小儿解颅,以瘥为度。”《中华本草》、《中药大辞典》都有著录。《圣济总录》驴蹄散、《圣惠方》、《补缺肘后方》记录治疮毒、疟疾的成方三个。看来,驴蹄入药治病是无疑的,用驴蹄泡酒喝也在很多地方流行,但用驴蹄钉下酒是否有利养生,那只有喝酒的人自己来试试了。

“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分别被称作“五毒”。前“五毒”,还多属个人的事儿,为害较轻,而后“五毒”,就是犯罪的勾当了。人们总以为吃喝不算事儿,其实吃喝不但能败家,还很厉害。《红楼梦》第75回,讲宁府贾珍,在家公然开局大赌。不仅如此,“大家议定,每日轮流做晚饭之主。天天宰猪割羊,屠鹅杀鸭,好似‘临潼斗宝’的一般,都要卖弄自己家里的好厨役,好烹调。”这可不是一般的吃喝,从前几回内容可知,这些公侯世家子弟,一个菜就要数两银子,一顿饭就要几十两银子。刘姥姥二进大观园,一个鸽子蛋一两银子;一个茄鲞(见41回凤姐介绍此菜的做法,刘姥姥说得多少只鸡去配这一个菜)、宝玉被笞后吃的一个小荷叶儿小莲蓬儿汤(用几只鸡做一碗汤),都得几两银子。(刘姥姥曾说,二十两银子就够她们家一年的吃喝用度)。如此吃喝挥霍,正是宁荣二府入不敷出、走向败落的重要因素之一。

《孟子·尽心章句上》:“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是古代君子做人的标准。人生一世,即使不能对社会有所贡献,最起码也不能成为社会的累赘。但前述这三个醉汉,酗酒滥饮,对社会、家庭、自己极端不负责任。对社会来说,不劳而获,就是一个寄生虫。对家庭而言,父母、妻子儿女,都跟着受穷,吃不饱穿不暖,饥饿冻馁过苦日子。有的甚至醉后打骂家人。对自己,则是醉生梦死,麻醉精神,作践身体,最终因酒精中毒而肝癌,受尽痛苦悲惨死去。这种现象古今中外都不鲜见。50多年前这三个社会低层小人物的故事,至今对我们有着重要的警示作用。

这篇文章,除去枝蔓,也许三分之二的篇幅就够了,但我还是想保留这些枝蔓。它们不是废话,有助于人们了解那时的时代风貌,多了解一点人、事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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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3-19 21:3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太守写得好

人物形象刻画淋漓尽致,乡间风情描述细致入微,一口气读完,赞佩,好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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