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柬埔寨游记（儿子作）

静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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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0

    跟东北哥约好订了同一辆客车去金边，6个小时的路途还是比较辛苦的，主要是后半段的路相当颠簸，路上尘土飞扬，客车龟速前进。下午到达金边后先去皇宫看看，赶上西哈努克国丧，皇宫关闭，只有正门外国民在排队献花。国家博物馆还是不错的，对吴哥文化的很多讲解很有帮助，如果去暹粒之前能来看看就更好了。

    12.31

    一大早跟另一个山东哥们儿也会合了，然后三人一同去红色高棉的杀人场和S-21监狱参观。800万国民被自己人屠掉了300万之多，而且很多是知识分子。红色高棉给这个民族留下的创伤可想而知。具体过程就不多讲了，容易勾起不好的回忆。感兴趣的可以去查查红色高棉的相关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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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月亮先生

    由于每天都跟月亮先生在一起，我们聊了很多话题。我也从他的口中了解了他的生活，他的家庭，他的国家。虽然是一家之言，不可全信，但毕竟亲耳所闻比媒体上看到的要真实得多。

    月亮先生比我大一岁。家中兄弟五个，还有一个姐姐，月亮先生是老五。哥哥姐姐们都已成家，只有他和弟弟跟母亲生活。他高中时父亲病重，为父亲治病家中卖掉了田地，后来父亲去世，家里从此一直在贫困中挣扎。月亮先生是家中学习最好的，所以最受母亲宠爱，但是为了给父亲治病，高二的时候便辍学了。我问他有没有以后读大学的打算，他说没有，在柬埔寨读大学是有钱有地位的人的专利，他这样的读到高中毕业已经很不错了。他辍学后，母亲把家里的奶牛卖掉，给他买了这辆本田摩托车让他可以做司机赚钱。他每笔钱都会全数上交给母亲，然后再向母亲要基本的生活费。我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他说有，但是母亲不知道。他们是高中认识的，女朋友家比较富裕，后来去了金边读大学，他只能留在暹粒载游客赚钱。女朋友曾经出言不逊，瞧不起他这个穷小子，月亮先生跟她大吵一架然后开始冷战，后来还是他女朋友认错示好俩人才又和好如初。不过他也说现在分隔异地虽然偶尔会打电话，但是感觉不像以前那么亲密了。看来异地恋真是国际难题。平时月亮先生喜欢打排球，在暹粒很多地方只要搭个网有片沙地孩子们就可以打排球了。偶尔也会跟朋友们出去喝酒，往往是谁赚钱了请客喝酒，就把朋友们都叫上了。月亮先生酒量不小，一次能喝十几罐Angkor Beer，但也因为这个经常被母亲训斥。至于未来，月亮先生的打算是赚钱买辆汽车，然后当汽车司机，继续载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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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暹粒，要么种水稻，要么跟游客打交道。我问月亮先生他的高中同学现在都在做什么，答案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宾馆服务生，嘟嘟车司机，摩托车司机，没别的了。原来这里除了农业就是旅游业了，没有工厂，没有公司，要么种地，要么赚游客的钱。这样看来，除了英文，高中所学完全没有用武之地。种地是个苦差事，又累又没钱赚，而且还要看老天的脸色。2011年柬埔寨闹洪灾，月亮先生家虽然没有水稻田，但是家里的几棵芒果树全都死掉了。重新种上树苗，等到结果要五六年的时间。做嘟嘟车或摩托车司机要相对轻松一点，但是也有很多苦衷。比如他去机场拉客人是有严格规定的，只要拉走一个客人，三天不准再进机场，因为假定这个客人会雇你三天。如果倒霉拉到一个来工作的或者只玩一天的，那后面就要失业两天没钱赚。即使这样，每年还要给机场上供500美金。而且机场还有各种条目，比如衬衣没有塞到裤子里——n天不准进机场。平时还要防着警察，因为有时警察会找各种借口扣车勒索。加上柬埔寨的油费飙高，摩托车司机的成本也跟着飞涨，生意很难做。而且每年只有12月到3月是旺季，能多赚一点，其他月份生意要差很多。我问他一个月平均能赚多少，他说大概两三百美元，这些钱他要付油钱，应付日常开销，还要供养母亲。能赚这么多还是因为车是他自己的，如果没有车就只能帮别人开，像月亮先生的弟弟，帮别人开车一个月只能赚60美金。不过对于月亮先生来说，现在的收入维持生活是没有问题的。旅游业在暹粒的兴起其实没有几年，但旅游业俨然已经成为当地人赖以生存的产业。Jayavarman七世国王或许没有想到，他所建造的寺庙所祭拜的神灵最后没能帮他抵御外族的入侵，却在几个世纪后为他的子民提供了生存之路。

    柬埔寨人经历了红色高棉的屠戮至今元气还没有完全恢复。国民对于西哈努克是非常爱戴的，但是对现任首相颇有微词，有些导游跟游客讲解的时候也会穿插抱怨一下。由于涉及政治，这里还是不多讲了，感兴趣的自行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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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一下景区里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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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的时候带了一些糖果和文具准备给这些孩子。第一次发给孩子们的时候，他们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高兴，有点习以为常的感觉，有的虽然得到了糖果和文具，仍然坚持要我买他的明信片或纪念品。在有的寺庙还有小孩主动帮忙导游，然后索要小费。这些孩子为了讲解景点或是劝客人买东西，往往会学很多种语言，不怎么标准的英语汉语日语轮着试，“先生，一块两个，给人民币也可以”。如果你怎么都不肯买，他们还有杀手锏，对男的是“不买不帅！”，对女的是“姐姐你丑！”。第二天早餐时跟一个英国大妈聊天，她是第一天到，正准备去参观景区，我还好心提示她有人主动导游然后索要小费，可以开始的时候就拒绝，英国大妈说“但他们也要生活啊”。结合月亮先生讲的背景想想也有道理。开始我一直在想这些孩子为什么不上学，没有钱上不起还是家长觉得上学没用。月亮先生告诉我其实他们是上学的，只是这里的学校一天只上四小时，其余的时间他们就会到景区卖点东西赚钱。即使这些钱最后是被他们的父母收走了，但最终这些钱还是会花在抚养这些孩子上。按照当地人的收入水平，抚养这么多孩子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我觉得在能力允许的范围内适当地买他们一点东西，帮帮他们也是应该的。有一次在斑蒂喀黛遇到五个小女孩围着我要我买东西，我犹豫了一会最后决定每人买一美元的东西，由于当时身上只有10美元的钞票，需要他们找零，结果五个人凑了一下只拼出三美元。原来他们一下午的收成也就这么多而已。我提出出去买瓶水把钱破开，她们怎么都不肯，就怕我不会回来了。一个小女孩赶忙跑去跟别人借钱，最后跑回来也只是借到一美元。实在不忍心看到她们的兴奋变成失望，最后又多买了一件了事。最后一天在崩密列的时候，一个叫Meera的小女孩要给我导游，我也就没拒绝，后来她的朋友Sumna（大概是这个音）和另一个忘记叫什么的小女孩也凑过来一起导游。三个小孩身手敏捷地在乱石中爬上爬下，反倒是我有点跟不上他们的节奏。其实跟她们聊聊天还是蛮愉快的。Meera不知在哪捡了一个塑料眼镜很喜欢，一路上一直在摆弄。我说我们几个合个影吧，架上三脚架开拍，其中一个小女孩还刻意掐腰摆个pose，不知是不是有模特儿梦。拍完合影还围着好奇地看我摆弄三脚架。后来走到一个乱石堆上的古树下，Sumna说可以给我单独拍一张，然后熟练地取景按下快门，照得还不错，看来是有一定经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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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再上两张图分享一下在其他地方的两个温馨的情节。第一个是在涅盘宫外，应该是姐弟俩，姐姐跟弟弟打闹，弟弟坐在地上大哭，姐姐说你别哭，我让你打我一下就是了，然后就把脸凑过去让弟弟打。弟弟象征性地摸了几下，然后俩人就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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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是在斑蒂喀黛，一个小女孩跟一个老外兜售纪念品。对话如下：

    小女孩:”Sir~~you buy something sir~~~”

    老外很温柔地:”I don’t have money to buy, but we can talk.”

    小女孩顺势坐下，跟老外面对面。

    老外:”How old are you?”

    小女孩:”I’m seven.”

    老外:”Seven? You speak good Englis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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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观察，对待这些小孩西方人总体比东方人更友好。有的即使是拒绝也会跟小孩友好地聊聊天，而不是不搭不理地直接无视。毕竟他们还是孩子，我觉得作为游客有义务让这些孩子感受一些关心而不是冷漠。即使不想买也请耐心地跟他们讲，顺便帮他们练练英文也是不错的。

    提到游客再插一点。我问过月亮先生对各国游客的印象，他说他有很多司机朋友，总结一下大家的看法大致是这样的：最喜欢澳大利亚人，很友好也很大方；日本人很友好也很有礼貌；最讨厌俄罗斯人，对于司机友好的搭话他们一律无视，而且还在后面讲各种粗话；韩国人大吼大叫有点野，也不大受欢迎。至于中国人，他们又爱又恨，因为中国人往往比较友好，但是砍价实在太凶猛了……我连忙跟他解释中国人民勤劳简朴艰苦奋斗的光荣传统，求理解。不过在这里提一点，大部分柬埔寨人还是比较淳朴的，要价不会太离谱，适当地砍一砍就好了。那种要三块直接砍五毛的有可能会让当地人心里不舒服。

    这几天晚上我要求月亮先生带我去当地人的餐馆，月亮先生就带我去了那些他们朋友平时聚餐的饭店。菜价真的很便宜，一盘荤菜才1.25美元，虽然看上去卖相一般，但是味道还是不错的，而且这几天都没有拉肚子。席间月亮先生还叫过一个服务员来为我们献歌一首，然后小声跟我说这是他朋友，免费的。后来我继续跟月亮先生讨论中国文化，中国人跟你砍价因为你是陌生人，但中国人另一个特点是重关系重感情，比如我们俩聊得来，我把你当朋友看，所以这几天你点菜我买单，我心里还很高兴。所以以后跟中国人打交道你要试着跟他们交朋友。月亮先生大呼受教，又干了一杯。最后俩人饱餐一顿算上月亮先生的酒钱也就不到十美元。

    计划最后一天行程的时候，月亮先生说他叔叔刚晋升军官，在崩密列附近的一个军营，我们从崩密列出来可以去找他见见面。我举双手同意，跟柬埔寨军官合影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不过后来因为在崩密列陪小孩们玩得太久，时间来不及也就作罢了。

    月亮先生载我回到旅馆，是时候说再见了。月亮先生说他偶尔会去网吧上网，于是我们互相留了邮箱以便联系。月亮先生，保重！

深海

很好的一篇游记。片子照的也不错。{:soso_e1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