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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郁岛(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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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13 07:2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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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儿。如今的社会,新生事物层出不穷,创业项目目不暇接,赚钱点子纷纷出笼,光鲜人物踏至纷来,走马灯似的换了一批又一批,割韭菜似的,割了一茬又一茬。婚姻咨询师高超眼看别人的买卖红红火伙,赚的盆满钵满,真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办公室东一头,西一头乱窜。

高超今年48岁,中等身材,略瘦,身体佝偻,一头短发,参差夹杂着白毛,高度的近视眼镜后面,一双轱辘乱转的眼睛,透露出了买卖人的多疑与狡诈。

一件高档的枣红色衬衣套在他的身上,显得有些松垮,不够合身。下身的白色裤子倒很利索,恰到好处地显出了他精干的体型。一双锃亮的黑皮鞋,显示了他注重生活的细节。

高超如今站在市长大厦17层的办公室,远眺大海,心里急得火烧火燎。他感慨世间的变化之快,让他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九十年代的时候,他开办的婚姻结婚所,那时候,他当月下老人,是既帮一对对有情人喜结良缘,又赚到了真金白银。到如今,他还能想起在所成大街上的婚姻介绍所的对联:寻寻觅觅,韶华转眼飞逝;犹犹豫豫,知音再度难逢。横批:莫失良机。为了增强大龄青年的紧迫感,他在屋内也贴的对联:白玉犹有瑕,求人十全十美哪里遇;青春岂无限,择偶千挑百捡几时休。横批:看剩下谁。应该说,那个时间。高超是过得忙碌而充实的,是有成就感的。

进入2000年,网络发达了,在网上交友变为一种趋势。人们开放了,人们焦躁了,结婚的多了,离婚的也多了。高超顺应形势,摇身一变,由“红娘”变成了婚姻咨询师。专门帮助在婚姻上遇到问题的男男女女,帮他们分析问题,解决问题,出点子,想办法,给钱多的出力也多,政治思想工作深入到家,到基层,密切联系客户,想客户所想,急客户所急,只有客户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当然,有的婚姻挽救了,有的还是失败了,散了。对高超来说,散不散伙,他都收钱,尽管心里也有遗憾,可没有损失。

2010年,《非诚勿扰2》上映后,想离婚的人们变得不那么婆婆妈妈了,一个个快刀斩乱麻,一个个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眼瞅着自己的生意门前冷落,高超吃不好,睡不着,体重掉了七八斤。看够了大海,高超卡着腰,来回在办公室踱步。

哎呀,我的大经理啊,求您别转悠了,脑袋都被您转晕了。秘书麦田田抱怨着,一大早,您就转啊转的,看您脸阴沉地,吓死个人耶。

高超奔到墙边的镜子前,看了看脸色,是挺难看的。他咧嘴试图笑笑,发现这笑比哭还难看。

环顾一下办公室,想起当年的热闹情景,高超陡升一种英雄末路的感觉,悲凉与辛酸涌上了心头。难道人到中年,我的事业真要走下坡路?

麦田田把电脑声音放大了,音箱里传来了流行的《荷塘月色》。高大经理,愁也是一天,乐也是一天,为什么要愁着过呢?听听音乐放松一下,活人还能叫尿憋死?人一轻松,办法就来了。麦田田全然不顾经理的情绪,摇头晃脑地听她的流行歌曲。

我的姑奶奶啊,能不能让我清静一会啊?高超对麦田田做法实在不满,他走到她的跟前,生气地关了她的电脑。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眼看下半年的房租该交了,工资也没个着落,你不想想怎么赚钱,老听那个破歌,那歌能当饭吃吗?高超一脸怒气。

麦田田朝经理白了白眼,又不是我不想赚钱,人家不来,我总不能满大街拉人来吧?

你有的是理由,我一句话没说完,你就一百句话在那儿等着,你真是要活活气死我!高超提高了嗓门,情绪有些失控。

高超的女儿在日本留学,每年的开销不小,老婆的退休金只有千数块钱,家里就靠他的公司了,他的压力可想而知。

麦田田漂亮的脸蛋写满了惊愕,她拢了拢头发,先讪笑了一下,又嗫嚅道,经理,别生气了嘛,是我错了嘛。她悄悄观察经理的脸色,看经理神色有些缓和,就起身倒了杯水,经理,喝水,不要生气了哦。

看着只比女儿大两岁的秘书,高超无法生气。如今的孩子天不怕,地不怕,他早领教过了。

经理耶,我打开电脑,好呗?麦田田请求。如今的孩子仿佛离开了电脑,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高超点点头,踱向窗边,眺望大海。将近九月,天高气爽,蓝天白云,海天一色。壮美的景色没给他带来丝毫的喜悦,反而有一种空荡荡的心虚的感觉。

一连几天,高超的睡眠都不好,他做着一个相同的时断时续的奇怪的梦。今天早上三点,他又醒了。他害怕闭上眼睛,害怕重现那忧郁的梦境。梦里,一望无际的大海。海的中央,一个荒凉的小岛。岛上,有他,只有他孤独一人。风,冷冷的;水,冰冰的。泪,咸咸的;心,涩涩的。那里,是他的忧郁之岛。

看着远处的崆峒岛,耳边响起了麦田田电脑的视屏声音,一个男性带有磁性的浑厚的解说:

人们正在忧虑的抑郁症时代已经悄然来临。世界卫生组织预测,在22世纪,人类最大的健康威胁不是癌症、不是心脏病,甚至不是艾滋,而是这种以诋毁情绪为标志的疾病——抑郁症。

本片的主人公就是一个抑郁症患者, 他因为无法承受强大的自卑与消极多次自杀。他努力逃脱, 却发现自己思维迟缓、记忆下降, 他丧失几乎所有的兴趣和爱好, 丧失了生活的勇气和力量。是什么使他陷入如此强大的自卑和消极世界难以摆脱?

对北京、上海、广州三个城市的白领人群所做的心理调查显示,80%以上的人认为自己时常感到不快乐;70%左右的人在人生的不同时期陷入过抑郁的低谷。为什么那么多高学历、高职位、高收入的人陷入这一心理障碍都难以摆脱,抑郁症究竟凭什么魔力把越来越多的人卷入痛苦的精神漩涡?

听到这里,高超心里一动,一个念头倏地出现了。联想起自己的梦境,我为什么不办个治疗抑郁症的心理诊所呢?

如同长时间在黑暗里奔走,突然看见了光明,高超顿感豁然开朗,他神情为之一变。

田田,我是不是忧郁了呢?高超咧着嘴问她。

麦田田不知道经理为什么情绪变化之快,她犹豫地说,说实话吧,经理,你刚才发火那阵,是有点不正常了。就一点不正常吧。总的说来,还是正常的。

高超不管秘书颠三倒四的解释,他急切地问,田田,我们办个专门治疗抑郁症的心理诊所怎么样?

田田一下醒悟过来了,对啊,经理耶,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哈哈,我们得救了耶。我说对了吧,经理,您一放松,什么办法都会有的。田田高兴得拍起手来。

田田刚拍了几下手,转念一想,不行啊,经理,治病要行医执照啊。

切,高超不以为然,我有心理学咨询师的证,咱就搞心理治疗,不需要药物。等等,等等,我想想啊。高超又在屋子里转开了圈。田田的眼睛跟着他的身子转。我们光靠嘴说不行,我们应该有个疗养的地方。高超自言自语。

高超站下了,田田,按照刚才视频里的说法,抑郁病人喜欢孤独,不愿意和别人交往对不?

对啊,田田点头。

那就有两个地方是最佳选择了,一个大海,一个高山。山里居住不方便,一旦摔下山崖什么的,也太危险。大海,最好了。对,就是大海了。高超做出了决定,这时,他的嘴角闪现了久违的微笑。

经理耶,大海里,怎么住人呢?田田不明白。

我们一定要有个自己的岛,这个岛就叫抑郁岛,也算以毒攻毒吧,抑郁岛上治抑郁。对了,每次岛上只上两名游客,我们不叫病人,叫游客。7天一个疗程,采取异性互助治疗。高超絮絮叨叨的,我要制定一个合同,保证万无一失。收费呢,每人一天一千,七天就是七千。

田田一旁提醒,经理耶,凑个整算了,要一万得了。

高超不满地瞪眼,钻钱眼里了?就知道要钱。

高超一高兴,屁颠屁颠地,走路都情不自禁扭了起来。
 楼主| 发表于 2012-6-13 07:29 | 显示全部楼层
2

高超的“好心情”心理诊疗室经过一番筹划后,开业了。

办公室内两个角落,一盆发财树,一盆金钱榕,枝繁叶茂,绿油油的,一片生机。

麦田田接待的第一位顾客是男性,三十多岁,中等个头,微胖,身子圆鼓鼓的,皮肤白净,头发油黑。因为他的声音清脆明亮,悦耳动听,田田背后叫他蝈蝈。

蝈蝈当年是艺考生,考上了北京的艺术院校,毕业后就当了北漂。在众多为生存而拼搏的人群里,他没有背景,没有金钱作为后盾,想要出名谈何容易。

蝈蝈为了包装自己,拼命在酒吧唱歌赚钱。做夜场很辛苦的,从这个地儿跑向另一个地儿,赶场需要打车,服装需要自己准备,租房花销很大。等花光了自己赚的连同家里寄给的20万,刚小有名气,嗓子却因劳累过度,失声了。

医院检查的结果,宣判了蝈蝈从艺的死刑:永久性失声。嗓子,对于从事唱歌的艺人来说,那就是生命。嗓子坏了,等于没有了艺术生命。蝈蝈为之付出的青春、理想,全部付水东流。

冬天,蝈蝈回到了烟台。在北京的八年里,他花光了父母的积蓄。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没有多少钱。原本指望儿子能出息,赚了大钱换大房子。看见儿子现在的精神状态,听他说话再不是那个清润响亮,动听悦耳的儿子了,父母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父母的沉默,更加重了蝈蝈的心理负担。他由心境不佳到忧伤、悲观、绝望。他感到心情沉重,生活没意思,高兴不起来,郁郁寡欢,度日如年,痛苦难熬,不能自拔。有的时候也出现焦虑,易激动、紧张不安。闭门独居,疏远亲友,回避社交。

蝈蝈很多时间呆呆坐着,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他贬低自己的能力,以批判、消极和否定的态度看待自己的现在、过去和将来,这也不行,那也不对,把自己说得一无是处,前途一片黑暗。强烈的自责、内疚、无用感、无价值感、无助感。

更为可怕的是由于内心十分痛苦、悲观、绝望,感到生活是负担,不值得留恋,以死求解脱,甚至产生了严重的自杀念头和行为。有几次,他幻想着从窗口飘出去应该是什么样子,看见了水果刀,就想像着划破喉咙应该有怎么样的快感。

蝈蝈中学时的好友东子来看他。蝈蝈的精神状态如此之差引起了东子的担忧。趁蝈蝈上厕所的当口,东子悄声说,大叔,大姨,这样天天闷在家里肯定不行。我读过这样的书,越是不见太阳,血液里缺乏一种特殊的物质,那他就更消沉了。严重的能自杀呢。

那可怎么办呢?东子,我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啊。蝈蝈妈慌了。

大姨,你要信得过我,就让他去我的店打工。有点事做,总比闲着好。东子叹了口气,好好的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东子啊,大姨知道你开的是饭店,他一个唱歌的能做什么?蝈蝈妈还是不放心。

我不会让他累着,就是找点事情做,放心吧,大姨。东子保证。

蝈蝈爸感激地说,东子,我们都愁死了,就希望他精神好起来,人没病没灾就是福气啊。

蝈蝈对东子的邀请没表现出多大的兴趣,支支吾吾想要推脱,东子搂着蝈蝈说,兄弟,我真的忙不过来,就来帮帮我吧。

蝈蝈来到店里,帮助传个菜,打个杂。没几天,伙计们都埋怨他动作慢。东子知道他是思维联想过程受抑制,反应迟钝,脑子不转了,主动性言语减少,语速明显减慢,思维问题费力。反应慢,需等待很久。这不是一天两天的恢复过程。

大伙听好啊,这是我小时候光腚长大的哥们,有什么时帮我照应着点,谁要欺负了他,我饶不了你。东子给大伙明说了。

东子也带蝈蝈去了医院,大夫说,这病急不得,靠心治。

那天,东子在报纸上看到了高超的“好心情”心理诊所开业,急病乱求医,就带着蝈蝈来了。

听了高超描述的抑郁岛,蝈蝈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可以游泳吗?蝈蝈好就没去大海了。

当然可以。麦田田确定。

可以光腚游泳吗?谁也不知道蝈蝈为什么提照应的问题。

呃,麦田沉吟一下,这个不行,因为抑郁岛上还有个女性同伴。

趁蝈蝈缠着麦田田问东问西,东子把高超拉到一边,大哥,你说实话,咱都烟台街面上的人,谁也熊唬不了谁。你这个抑郁岛,有多少科学根据?

兄弟,一听你这话,明摆着是不相信我。看吧,看吧,这是我的证书,我是有资质的。高超从抽屉里翻出了证书。

我跟你说,我安排的每一天的活动都是有科学道理的,都是物有所值的。高超信誓旦旦。

这年头,骗子遍地,我多问几句,大哥也别见怪。东子虽然嘴上这么说,内心还是嘀咕。

你那抑郁岛离这远吗?我们看看去这么样?东子还是不放心。

兄弟,离这不远,就在海豚湾那里。不过,今天不能去看,咱要等凑齐一个女顾客一起去。理解理解,现在油太贵了,少跑一趟也是为了省钱,呵呵。高超毫不掩饰自己的节省。

死马当着活马医吧,东子掏出了七千块钱。
 楼主| 发表于 2012-6-13 07:30 | 显示全部楼层
3

几天后,麦田田接待了第二位顾客,冷姗姗,一名护士。她三十

岁左右,烫的发,身材窈窕,面容姣好,眼睛很大但空洞无神。怯怯地进门,怯怯地坐下,怯怯地喝水。眼睛望着杯子,低垂眼帘,不说一句话。

陪冷姗姗来的自称是她的好姐妹,拉丁舞教练叶芳。哎呀,本来挺好的一个人,自从炒股赔了钱,整个人都变了,整天闷闷的,老说活着没意思。叶芳一边介绍姗姗的情况,一边环顾高超的办公室。

真是可惜了的啊,多么有气质有风度的姐姐,怎么就得上这样的病了呢?麦田田同情地附和。

嗯嗯,高超干咳了两声,一般来说,这样的信号就是告诫麦田田禁止说话了。麦田田一下意识到,光知道同情了,就忘了工作纪律,在这里是不能说病人有病的。

高超心里真上火,这个秘书的亲和力是足够的,就是说话不经脑子,随口就来,不知道轻重。

我说,你这里也不像是治疗抑郁症的地方啊,几张办公桌,几台电脑,外加几盆绿色植物。起码应该有点什么设备吧?叶芳观察了诊所,提出了疑问。

高超嘿嘿笑着,显得早有准备似的,这位女士,我这里摆上B超、CT、核磁共振,又有什么用呢?心里的事,仪器是检查不出来的。

叶芳还真给问住了,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可她仍然存有疑心。我说话可是直来直去的啊,如今一不小心,就钻了套子了。给你们钱的时候容易,让你们掏出来就不容易了。所以呢,咱丑话还是说在前面好。你们究竟有什么本事敢说自己是最先进的治疗方法?那七千块钱,可不是海水潮上来那么简单,我们也是费事巴力赚来的。

知道知道,同意同意,谁的钱都有血汗。高超又嘿嘿笑着,这位女士,咱先不说钱的事,事还没办,还没商量好,就急着谈钱,那不是我的做派,也显得太俗。咱还是谈谈姗姗的情况吧。我觉得吧,珊珊不会纯粹因为炒股赔钱而导致心情不好的,肯定有别的原因。高超一边说,一边观察姗姗和叶芳的神色。

姗姗的表情从木然转成了惊讶,而后是慌乱;而叶芳一拍手,大叫,真叫你说对了,还真不是一件事闹的。叶芳刚想说下去,被高超阻止了。这位女士,你先别说,我先说说看,好吗?

叶芳闭住了嘴,心里想,对啊,我什么都说了,怎么能看出他的水平。让他说说看,看他到底能吃几两米干饭?

高超做过怎么多年的婚姻中介和婚姻咨询,特别善于察言观色。刚才姗姗一瞬间的神情变化说明确实还有别的事情烦扰她。按照经验,不是工作上的,就是生活上的。一样一样测试呗,说错了也不砍我的脑袋。

一般来讲啊,职业同心情不好有很大的关系。高超开始背书了,十大职业里,其中就有医护工作者。医护工作者工作时间长,没有规律,而且别人的生命往往攥在他的手上。其压力之大,非几张图表所能表示出来。维拉德说过:“他们每天要面对疾病、痛苦和死亡并和患者家属打交道。这个职业能让人对整个世界的看法发生变化,那就是这是一个比较让人悲伤的世界。”

高超其实也不知道维拉德是谁,但是他一本正经的态度,让叶芳佩服得五体投地,哎呀,妈呀,说的老鼻子准了,姗姗就是出了医疗事故,差点被开除。

叶芳说这话的时候,姗姗内疚地低下了头。

哎呀,妈呀,我老鼻子佩服你了。叶芳根本没注意姗姗的表情变化,一个劲地夸高超。

高超心里那个美啊,有这样的不长脑子的顾客主动帮着演戏,效果多好啊。

叶芳喋喋不休地叙说珊珊如何在网上聊天,如何相信了一个网友,如何让对方帮助炒股,如何赔钱的经过。因为赔钱,两口子吵架,工作上分心,结果把针打错了,差点要了病号的命。

麦田田几次想打断叶芳,都被高超用眼神阻止了。像叶芳这样头脑简单的女人,你一定要让它把话讲完,而且一定要赞扬她几句。

叶芳终于将完了,感觉口干舌燥了,主动跟麦田田讨水喝。

高超不失时机地赞扬她,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姗姗的福气,有你的关心,再凭我们先进的理念,一定能让姗姗愉快起来的。

几句好话一说,叶芳痛快地拉开提包,掏出一沓钱来。珊珊那该死的老公,把家里的钱都卡住了。我替她交了。

真够姐妹,真够姐妹。叶芳同高超确定了下次联系的时间,拉着姗姗,在一片赞扬声里,扭着屁股走了。

其实,姗姗抑郁,有个重要的原因,别人不知道,她也不想说。那就是她发现她的丈夫赵剑平在外面养了女人。

姗姗是经别人介绍认识丈夫的。当时医院有很多年轻的医生追求姗姗,姗姗之所以拒绝了同行,是因为这工作太累人了。她当时看上了赵剑平,是因为他是公务员。工资稳定不说,将来还可能升个一官半职的,也好把自己调出医院。结婚六年了,赵剑平当上了副科长,可调动的事,他一直说难办。

这几年,他俩手头上有了些积蓄,珊珊就把钱投入了股市,苦于没时间看盘,就交给了网上认识的朋友打理,结果赔得很惨。

夫妻两人为此吵了不少嘴。姗姗埋怨老公不找赚钱的法子,赵剑平指责妻子轻浮,唇枪舌剑,互不相让。

要命的是,婆婆也参与这场争斗来了。结婚六年,姗姗肚子没有变化,婆婆急了。问珊珊,到底怎么回事。姗姗说,我检查了,一切正常。

那是我儿子不正常了?婆婆有点恼火,就我儿子生龙活虎的样,还能有病?

我可没说是你儿子的毛病。妈呀,这不怀孕有多种可能啊。姗姗也不想多解释。

自从姗姗炒股赔钱后,婆婆对姗姗的意见更大了。姗姗跟好友叶芳哭诉,叶芳就给她出主意,别惯婆婆的穷毛病,该顶嘴就顶嘴,她要是看你好欺负,将来凡事都欺负你!

姗姗试着用了叶芳的法子,结果婆婆跑到丈夫那里告状,姗姗同赵剑平的关系更紧张了。

珊珊发现赵剑平有女人了,缘于一把钥匙。那天,姗姗给丈夫洗衣服,掏裤子口袋的时候掉出一把钥匙。

那天,丈夫在单位值班,她想了一下午,也想不出来这把钥匙可能的用处。

珊珊终于忍不住去配了钥匙,然后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一样,周六周日跟踪赵剑平。

终于发现,赵剑平在郊区租了住房。她等到丈夫陪着一个女孩外出了,才过去开了门。

一切都明白了,丈夫包养了个大学生。屋内还散发着性交后特有的气味。
 楼主| 发表于 2012-6-13 07:30 | 显示全部楼层
4

周五下午,蝈蝈和冷姗姗按约定的时间来到了“好心情”心理诊所。

九月的午后,天气还是有些炎热。蝈蝈显得有些紧张,也有些兴奋,他内心的深处,还是对这次治疗抱有很大期望的。他希望通过外力,改变自己消极的精神状态,还原出原来那个有理想有朝气的面貌来。人生,可以有多种活法,不唱歌了的人,难道就没有人生的目标了吗?想到朋友东子的质问,蝈蝈心里稳沉了许多。

冷姗姗仍然是怯怯地进门,怯怯地在沙发上坐下,低眉顺眼,不吭一声。她对这次治疗没抱太大的希望,因为她的心死了。发现丈夫在南郊包养大学生,冷姗姗几乎崩溃了。

她试图劝解赵剑平放弃这种对家庭不负责任,对她本人极不尊重的感情游戏时,遭到了他的拒绝。

你都知道了,也好。早晚你要知道。鉴于是我的错误,我就不追究你跟踪我的举动了。我不是高尚的人,但我也不是伪君子。赵剑平掏出一支烟,点上了。我和那个大学生只是玩玩,她想要学费,我想要她的身体,仅此而已。

剑平,你就不想想我的感受?要是换了我,也去找个男人,你一样无动于衷?冷姗姗忍住怒气,尽量把语气放平和了。

赵剑平吐出一口烟,平淡地说,无所谓了,我觉得你有合适的,放纵一下也行。伺候两个,我体格还真不行。

这么无耻下流的话出自丈夫的口,逼得姗姗尖叫起来,赵剑平,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

得得,别喊了,省省力气吧,弄那么紧张做什么?什么不要脸,严格来说,我那也是扶贫,帮助大学生打工呢。赵剑平不想和姗姗争辩,转身看电视去了。

冷姗姗自小父母就死于车祸,她是在亲戚在长大的,初中毕业就去了护校,毕业的时候因为成绩优秀,被医院挑中了。

原本有了家,有了爱的港湾,可以享受生活带给她的一切幸福了,没想到,一片阴云笼罩了她的全身心。在时光的流逝中,性格内向的她,越发变得沉默了。

她想过离婚,可又惧怕离婚。难道,男人都有这样喜新厌旧的心态?再嫁一次,就能幸福吗?想到好友叶芳两次失败的婚姻,姗姗内心一片黑暗。珊珊太想躲避那个给她压抑的居所了,她就是想换一种环境,七天也行。

姗姗和蝈蝈还是和朋友一起来的。蝈蝈打量了一下病友姗姗,感觉是个不错的伴人,人漂亮,又安静;姗姗只扫了一眼蝈蝈,就又看着自己的脚尖了。谁都一样,与她无关。

叶芳对蝈蝈的身份有些担心,是个唱歌的,是个艺人啊,艺人可花花肠子多啊。虽说叶芳是拉丁舞教练,也和艺人有点瓜葛,但她骨子里还是有排斥反应。

我说高经理啊,咱可要把情况摸清楚啊,不认不识的一对男女,在岛上住七天,安全可要是第一位啊。叶芳说话不会拐弯,这番话说到这份上,算是含蓄的了。

东子一听,不愿意了,我说这位大姐,我还真担心安全问题呢,你那朋友怎么说也是已婚,我这朋友还是未婚呢。

高超一看情况不对,忙打哈哈,呵呵,呵呵,毛主席他老人家说得好,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了。茫茫人海,一起度过七天那也是一种缘分,对不?咱们都是高素质的人,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对不?何况,我们还有合同约束双方,依法办事,对不?

看双方不再争吵了,高超拿出合同,请双方阅读合同,同意后我们就签字交钱,明天就上抑郁岛。

叶芳问,上岛都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呢?

高超一副大包大揽的架势,手一挥,除了换洗衣服,其它的,我们负责!
 楼主| 发表于 2012-6-13 07:30 | 显示全部楼层
5

周六,心理治疗的第一天,高超把蝈蝈和冷姗姗带到了海豚湾。这周围因为有个鱼货码头,所以有了几家饭店和几家渔家乐似的住所。据说这里每年都有海豚出现,运气好的话能够看到那些精灵的身影。

这里哪有海岛?陪同一起来的东子和叶芳疑惑了。姗姗和蝈蝈也东张西望。

那不吗?竖着小红旗的房子,喏,就是那儿。高超扬手往海里一指。

海中养殖区边上,有一座在水中漂浮的木房子,那是看海人用的简易木屋。

我操,你这不是点画人吗?这也叫岛子,这他妈是个木屋!水上漂的木屋!东子一下恼了。

我就知道有猫腻!叶芳也喊了起来,高经理,就这破屋子要七千?你穷风了骗钱啊?你倒给我七千,我还要好好想想呢。

高超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似的,他不慌不忙地说,嘿嘿,别急,别急,咱不是白天晚上都在木屋上。晚上还是回到岸上洗澡、吃饭、睡觉。

叶芳看了看那不远处的几件房子,这不就是马车店吗?早知道这样,我们报名渔家乐就是了,也用不了七千块啊。不行,不行,退钱,退钱!东子也附和着,你个高经理啊,也太能整虚的,想赚钱也不能这样赚啊,退钱吧。

就在叶芳、东子和高超吵吵的时候,姗姗和蝈蝈交流了一下意见。姗姗走到他们跟前说,别争了,我们俩同意了,就住下了。

高超心里那个美啊,他绝没想到两个病人竟然答应了。你看,你

看,我选的地方他俩都同意了。这个地方好啊,海豚湾,知道海豚的传说吗?高超又开始背书了。相传啊,神界的王子和凡界的少女相爱了。但神界有规定,人神不能相爱,可他们却执意要在一起。他们走遍天涯海角,竟找不到一个容身之处。海精灵非常同情他们,于是赠给他们一对银戒。这对银戒可以保护他们安全过海.然而,这个秘密被嫉妒之神发现了,嫉妒之神将这对银戒偷走,并扔进了海里。这对恋人不知银戒已被偷走,继续渡海。汹涌的海浪把他们冲散了,但他们还是不停地寻找彼此的身影。终于在黎明时分,海豚带着银戒出现了,失散的恋人,终于又在一起了。据说,在海豚湾表白的恋人,就会生生世世在一起。

高超讲得很动听,但叶芳听糊涂了,这个故事和我们治病

有什么关系?

有啊,怎么能没有关系呢?你想啊,身在海豚湾,听动听

的故事,看潮涨潮落,听涛声依旧,多好,对恢复情绪有很大的帮助呢。高超接着说,一般人认为,蓝色是深沉的,是忧郁的。带着伤感与寂静。我看蓝色多少有点不同。它除了代表忧郁外,也代表着自由与欢快。鉴赏的角度不同,心情不同,看问题也有不同。蓝色,虽然是冷色调,而世界有百分之八十的颜色是蓝色的,天空是蓝的,海水是蓝的,抬头仰望着蔚蓝的天空,丝丝浮云飘动,轻轻地风在你耳边吹过,夹着清翻的泥土气息,花的清香,你的心情会忧郁吗?当你赤脚淌在细细地海沙之上,层层浪花轻轻地吻过你的双脚,望着那广阔无垠浩瀚的大海。那海风,那海鸥,那海浪,那白帆。你的心情会忧郁吗?
  其实,蓝色不仅仅是忧郁的,同样,当你在不同的心情之下,它代表着不同的意义。正如你看到清朗的天空,你会发现,今天又是一个美好的一天,当你看到靛蓝的大海,你会发现,心情舒畅宽广。这就是蓝色的表现!忧郁之中另一个解释:自由、轻松、释放、舒畅! 高超说到激动处,伸展开了双臂。

叶芳和东子都傻眼了,这个高超,太能忽悠了。而蝈蝈和姗姗

此时对那个海中的木屋竟然充满了向往。

叫来了挂机舢板,把他们运送到了木屋上。木屋有20平米大小,

坐落在一个比房子要大一些的长方形底座上,底座下是一个挨一个的充气的旧轮胎,轮胎下是挂着钢丝绳铁锚。木屋有个房间,双层床,可以休息。

留下了早就准备好的纯净水,食品,钓鱼工具和鱼饵,高经理和

东子、叶芳走了。在岸边和他俩挥手告别,走了。

木屋上救剩下了他们俩人,望着一望无垠的大海,身心回归了

自然,感受着宁静与深邃。这浓郁的化不开的蓝色,让蝈蝈对蓝色有了更深的理解,他看过这样一段文字:

有人说蓝色代表着忧郁。在色彩中,蓝色属于冷色调,一种清

冷――冰的感觉。看到冰,联想到冰是冷的。冷,往往让人感受一种心冷。冷了的心,沉落,忧郁。因此,蓝色被许多人定以忧郁的象征。心情不好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心特别的灰冷,也特别的清蓝。如冰般。看到世界上的一切,都带着近乎灰蓝的颜色,一片沉默的色彩,或者说是一片深蓝,深到近乎黑色。世界就在瞬间失去了光芒。幽幽的蓝光中,闪出的是惨淡、孤寂,道出的是空虚、无力。
  蝈蝈唱歌的一个酒吧,就叫蓝色酒吧,去那里的人,多数在心情失落的时候,就会到那里发泄自己的不幸,一杯又一杯,不停的喝,借着那种幽蓝的灯光,把自己的心境反射出来。一种忧郁、一种沉落、一种无奈、一种茫然、一种孤独、一种寂寞、一种无助。甚至一种走向死亡的决心。

蝈蝈开始教姗姗钓鱼了。听渔民说,这里一种叫黑老婆的鱼挺

多的。果然,下钩不长时间,就钓上了鱼。虽然个头太小,但是欢蹦欢跳的样儿,总让人兴奋。中午饭是渔民送来的,海鲜加蔬菜。一天之中,两人该休息休息,该钓鱼钓鱼,该吃饭就吃饭,相安无事。欢跳的样儿,总让人兴奋。中午饭是渔民送来的,海鲜加蔬菜。一天之中,两人该休息休息,该钓鱼钓鱼,该吃饭就吃饭,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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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二天晨起的时候,蝈蝈感到了身上的酸疼。大概昨天在木屋那儿钓了几个小时的鱼,长时间坐的原因。蝈蝈看了看裹了纱布的手,想起昨天姗姗对自己的关心,心里暖暖的,有些异样。

两人钓鱼都是生手,好歹蝈蝈还钓过几次,姗姗第一次。没有鱼竿,就是手把线,把带铅坨的线和钩抛入水中,然后就是充满希望地静静等待。

半小时后,蝈蝈钓上了第一条鱼。这以后,鱼儿好像被使了魔法一般,纷纷向蝈蝈的鱼饵处涌来。通过清澈的水面,可以看到一群鱼儿在那里游动。蝈蝈忙不叠地提钩、摘鱼,挂饵,忙乱中,被黑老婆的张开的鳍扎着了,当时流了点血。因为兴奋,他也没在意。

姗姗看着他一通手忙脚乱地忙活,羡慕极了。蝈蝈,为什么我这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啊?她觉得她离蝈蝈的钓点只有两米的距离,不应该啊。

蝈蝈感到手有些麻,一看刚才被鱼鳍扎过的地方,竟然有些红肿,他一下想起来了,这鱼带毒的。有纱布吗,姗姗?蝈蝈放下鱼线,站起身来,一边挤伤口,一边问。

有啊,我带的,怎么了?姗姗放下鱼线,回到木屋里找到纱布好药水,帮助蝈蝈处理伤口。姗姗动作熟练,轻微,头发散出的淡淡的香气让蝈蝈心里产生一种从没有的感觉。

蝈蝈来指导姗姗钓鱼。他看见姗姗把鱼线抛进海里就不管了,笑了。这黑老婆鱼啊,喜欢吃活食,另外,也一般离水底半米左右的空间觅食,所以,你要把鱼线提起来,还有经常抖动一下,吸引鱼咬钩。

哦,是这样啊。姗姗明白了。照着蝈蝈说的去做,不一会儿,鱼就上钩了。钓上了来了,钓上来了。姗姗感觉线往下一拽,她就提钩,鱼还没出水面,就喜形于色了。

蝈蝈帮着摘下了鱼,把姗姗乐得,嘴都合不上了。原来钓鱼这么有意思啊。姗姗探出身子,望了望水下,真希望钓上条大鱼来。

蝈蝈帮着姗姗挂上了鱼饵,呵呵,知足吧,再过几年,这样的鱼恐怕也钓不到了。

那就抓紧钓,老了不后悔。姗姗一本正经地说,明天接着钓。

傍晚,他俩被舢板接回的时候,钓了小半桶鱼,有几斤吧。

晚餐,珊瑚坚持要吃自己钓的鱼,人家嫌鱼小,处理麻烦,姗姗非要吃。最后,真吃上了,吃了半盘子。真鲜啊,姗姗显得心满意足。

蝈蝈想起姗姗吃鱼的样子就好笑,如同馋猫,差点连骨头都不吐了。自己钓的鱼,骨头都好吃。

蝈蝈起床,走出门,来到院里。姗姗已经起来了,洗漱完毕,正站在院子里的一棵枣树下对还没熟透的枣子垂涎欲滴呢。

早啊,姗姗。蝈蝈打招呼。他看见姗姗的眼圈是黑的,看样昨晚没睡好。

早,蝈蝈。姗姗回应。姗姗的隔壁房间昨天晚上住进了鱼贩子,打了一晚上的扑克,吆喝得震天响。早上,她又接到了丈夫的电话,问她在哪里。对不起,我在休假,请不要打扰我。姗姗关了手机,放进床头柜里。

听说今天抑郁岛上的活动是钓扒皮狼,蝈蝈要求渔民去借一套烧烤炉子,带到了木屋。

微风习习,风和日丽,海平如镜。小舢板腾腾地响着,把他俩拖到养殖区的木屋上。渔民们去作业了 ,他们和昨天一样,留在那里钓鱼。`
      说是钓鱼,实际上是“诳鱼”。它类似我们童年在小河,水库里玩的把戏:用一罐头瓶,里面放上干粮渣,把瓶子上系好绳子,再放到水中。不一会儿,总能提上来几条小草鱼。
      海中“诳鱼”的方法是,用一根钢筋圈成一个直径一米的圆,然后套上尼龙网,在网底放上石头当铅砣,然后把海虹(一种贝类,学名贻贝)踩碎放进网里,再放入水中。不一会儿,美妙,动人的情景就出现了。
    清澈的海水中,闻腥而来的是成群的“扒皮狼”(一种鱼,学名绿鳍马面豚)。它们先是围着网转,侦察情况,确定没有危险之后,只要有一条鱼扎进去,其余的就一哄而下。这时你不要激动,在它们大吃大嚼之际,悄悄地,慢慢地提绳子,直到快出水面时,再加快速度,猛地一拔绳子,哈哈,鱼来了!
    离开水面的鱼,在网里欢蹦乱跳,吱吱乱叫。你那个心啊,也欢蹦乱跳。什么叫美啊?这就叫美!什么叫乐啊? 这就叫乐!什么叫醉啊?这就叫醉!俺的娘啊,这时候,给俺个媳妇也不要了!

蝈蝈眉飞色舞地给姗姗讲他诳鱼的经历,把姗姗听呆了。正在这时,蝈蝈的电话响了。是叶芳打来的。

姗姗转到了木屋的另一边计电话,叶芳急呼呼地问,姗姗,你电话怎么不开机?赵剑平找你呢。

我知道,早上我接到过他的电话,懒得理他。姗姗的好心情一下就坏了。

你这次不理也不行了,叶芳沉吟片刻说,他要和你离婚。

姗姗半天没有说话,那头,叶芳一个劲地喂喂地喊着,姗姗把电话挂了。

看姗姗脸色不好,蝈蝈关切地问,怎么没带手机?出了什么事了?

姗姗淡然一笑,没事,真的没事,我们诳鱼吧。

果真像蝈蝈描述的那样,成群的扒皮狼闻着腥味来了,清澈的水面下,可以看到它们欢快游动的身影。

咱老百姓啊,今啊真高兴。蝈蝈一高兴,情不自禁唱了起来。失声的嗓音沙哑破碎,实在是不好听。蝈蝈正在兴头上,一边又一边地,真啊真高兴。

行了,别唱了!姗姗终于忍受不了,吼了一声。

蝈蝈看了看她的脸色,知道她的心情不好,肯定与刚才的电话有关。

非常高兴的诳鱼活动,悄悄地进行,木屋这里,只有海水的哗啦声和刚离水的鱼的叫声。

蝈蝈得闲的时候,拿着小剪刀从鱼的嘴角处剪开,扒皮。鱼,还是活的,血,是鲜红的。姗姗看了几眼,想说什么,终于没说,起身回到了木屋。

中午,鲜香的烤鱼,她一口没吃,呆呆地躺着。

蝈蝈自己一人吃鱼,索然寡味。他感觉,海水更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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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三天早晨,蝈蝈起床,来到院子里洗漱,发现姗姗的房门紧闭,她大概还没起来。

今天本来安排的潜水课,由诊所专门聘请的潜水教练带着全套潜水装备过来。因天气预报说,今天白天风力不小,潜水课顺延,临时增加一个游玩竹林寺的项目。

到吃早饭的点了,姗姗还没起来。蝈蝈去敲门,珊珊半天才开门。哎呀,昨天晚上做了一宿的恶梦,我哪也不去了,也不吃饭了,我要睡觉。咣当一声,把门关上了。

9点钟,高超带着麦田田来了。心里诊所一方面要检验治疗的效果,随时修正治疗的手段;另一方面,也要表示一下慰问,七千块钱一下摔给了你,总不能不闻不问吧?

听说姗姗没有起床,又听了蝈蝈的解释,高超一拍脑袋,后悔地说,想千想万,就把手机的事忽视了。当时应该把手机收了,不能和外界联系。

9点一刻,叶芳开车也来了。陪同她一起来的还有东子,两人夏了车,就急火火地找姗姗。

喏,关着门还睡觉呢。蝈蝈下巴朝姗姗的屋子一扬。

叶芳一听就往那儿冲,嘴上还喊着,姗姗,姗姗,可千万别想不开啊!一边捶门一边喊。

几个人都围在门前,呼喊姗姗的名字。旁边几个屋子的鱼贩子都探出头来,想看个究竟。

门,吱呀一声,开了。姗姗沉着脸,不满地对叶芳嚷,叫什么叫啊?不知道我昨天晚上没睡好吗?真是的!

对不起,对不起,姗姗,叶芳尴尬地笑着,我今天早上实在忍不住,就把你存在我那里的日记看了。我看了最近几篇,吓得要命,你提到了想以死解脱,说什么死亡也是美丽的,就把我吓坏了,我就拉着东子一起来看看了。

放心了吧?我好好的,没死吧?姗姗不理众人,洗漱去了。

高超和麦田田一听,两人对了一下眼,走出了院子。边走边聊。田田啊,姗姗的病情远比我们预料的严重,要是真的自杀了,按照合同,我们就赔大了。

田田同意,经理啊,要不,我们终止合同,这对病人就算了。

行行行,可这话,不好开口啊。高超有些为难。

那就该我出马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看我的!田田颇有信心。

叶芳和东子忙拉着蝈蝈也去海边溜达。兄弟啊,你就帮姐姐这个忙,无论如何要看好她,千万别让她独处,别给她自杀的机会。叶芳一边说,一边作揖。

蝈蝈惊奇地睁大了眼睛,有那么严重吗?我看姗姗就是心情差点,还不至于寻死觅活的。再说了,自杀这样的事,是看不住的。不让她独处?晚上睡觉我也不能和她一个房间啊。蝈蝈说着说着坏笑起来。

去你的!想哪去了?我的意思是你要上点心!叶芳敲了一下蝈蝈的肩膀。东子,嘱咐嘱咐你朋友,别叫他吊儿郎当的!

东子严肃地说,蝈蝈,当回事啊。

蝈蝈有些奇怪了,我说哥们,这才几天,你们说话,怎么就像两口子?

东子一锤打过去,再胡说八道,皮锤伺候!



六个人驱车来到了竹林寺。高超虽无绝对的信仰,但对于佛还是很有些敬意的。选这里游览,一为票价便宜,二为路程近,省油。买票进得山门,拾级而上。因为初秋,景色尚存,游人不多,倒是一排销售香烛的小贩比游人更为显眼。
    他们分别买了一柱香,青山包围中的竹林寺果是一处修行佳境,中式建筑也令人叹为观止,进得一处四合院内,原是进香拜佛之重地,他们在外面的香炉里上了香,进得大殿,但听左边梆的一响,右边一和尚边念起经来,神情诚絷。

叩首许愿毕,一青年和尚主动要求他们进后面二楼算命。看姗姗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他们也就去了,然后一番忽悠,他们便一人被骗去了二百元。

高超首先下了楼,又回到念经和尚身边跟他拉起呱来,那和尚问了问,又掐指给他算了算,又是一番忽悠,同前番老和尚一般无二的话.又问起我现在山下房子价位,想在此还愿后讨一房媳妇等等,高超问他和尚既然要讨媳妇,为何要出家呢,他说是打小家穷,而且要积得善功,所以就出来做和尚了,听得高超在心中连连叹息。

中午就在竹林寺外面的饭店吃饭。480元一只的烤全羊,加上野菜山菇之类的东西,上了一桌子。

麦田田领着喝酒,气氛热烈。待说到要接除合同,遭到东子、蝈蝈的强烈反对,叶芳一时没了主意。

姗姗傻傻地坐着,全然没有理会大家说了什么。她突然问到了一个问题,烟台有没有尼姑庵呢?
 楼主| 发表于 2012-6-13 07:31 | 显示全部楼层
8

    第四天,为了中午潜水的需要,早饭九点才吃。要多吃点哦,中午不吃饭的。蝈蝈看见姗姗吃的不多,就关切地嘱咐。

    没法子啊,我的胃小。姗姗实在吃不下去了,抓了一个熟玉米棒子,一个粒一个粒地吃。

    10点左右,潜水教练来了。教练姓初,矮矮胖胖的,一脸络腮胡子,头顶无毛,黑黑的泛着亮光。

    你们俩学潜水啊?知道这潜水不是一天两天就学会的吗?初教练打量着他俩,看姗姗的目光色迷迷的。姗姗躲开了他的目光。

    你们两口子吗?教练好奇地问。

    不是。蝈蝈回答。

    哦,是这样啊。教练有些高兴了。

    上了抑郁岛,初教练围着木屋转了一圈。哈哈,抑郁岛,名字起的好怪啊。这几天,你们俩就住这里?教练的笑里带着某种意味。

    先换好游泳衣,每人下水游给我看看,要游100米。教练下了命令。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蝈蝈很自信,海边长大的,100米没问题。姗姗有些犹豫,在海水浴场齐胸的地方游200米,也没问题。可这里水下四五米深,而且有点风浪。她还是进木屋换好了泳衣。

    不着急下水,我们先做好准备活动。蝈蝈跟姗姗说。姗姗的红色泳衣尽管是老式联体的,但是高衩的,显得大腿修长,身材窈窕。教练的眼睛总是在她某些部位扫来扫去。

    终于下水了,水温比想象中要暖些。因为天气不好,浪有点大,逆游的时候耗了太多的力气,不过最后姗姗还是坚持游到底, 爬上木屋底座的时候已经精疲力尽了,不得不趴在木板上休息了一阵。

    然后就开始穿潜水衣,学习装备的安装,穿浮力调节装置什么的,教练告戒这方面挺重要的,如果马虎了,可能威胁生命。氧气筒太重了,姗姗穿穿好,差点就站不起来。到了木屋边就是背跃式入水,她有点紧张,调整呼吸,下了很大的决心,身子一仰,结果成功了。原来那么简单啊。
       后来就是学习基本的呼吸,面镜进水了如何排水,怎样沉下水,怎样浮上水。姗姗最不喜欢的就是面镜进水。她做的不好几次想放弃。可是教练非要反复让她练习,直到熟练为止。天气慢慢变好,出太阳了水里的能见度高了。

    一下水,姗姗紧张了,因为水下只有教练和她了。可能是下水快的原因,她耳朵非常痛,拼命鼓气,也要好一阵才能缓解。一会儿又痛了,难受极了。后来蝈蝈告知她一下水就要一直鼓气,下水要慢慢,才不至于那么痛。

    由于能见度很好,可以看到很多鱼。海带依附在礁石上,随着海水飘摇,如同大型演唱会上无数摇动的双手。姗姗平衡掌握的不好, 所以有时侯突然就是到水底,突然又一下子浮上来了,害的她的耳朵痛的要命。撅屁股潜不下去的时候,就被教练按住了。算不算占便宜,海知道吧。

    姗姗累了,爬上了抑郁岛休息去了。换了蝈蝈,教练明显不那么热情了。简单交代几句,就让蝈蝈自己练去了。

    奶奶的,遇到了色教练。蝈蝈一肚子气。好在他的悟性高,姗姗在练习的时候,他就看明白个八九不离十了。他潜下去几次,看见了绿色的、褐色的水草,看见了游动的鱼儿。

    很快到中午了,教练有些累了,也上了木屋,凑近了姗姗说话。

    姗姗讨厌教练的神态,只好借口继续练习,又下了水。

    你们不要下潜啊,我睡会啊,船来了,我们就收工了。教练喊了一句,挤进小木屋,睡觉去了。

    蝈蝈下潜了几次,向姗姗描述了水下美景。姗姗羡慕极了,要求随蝈蝈一起下去。

    蝈蝈拉着姗姗,两人吐着气泡,摆动着脚蹼,在水下游荡。

    游过一块礁石的时候,姗姗的脚蹼被卡住了。她试着挣脱,几次都没成功。蝈蝈一下慌了,围着姗姗转了几圈,也没将脚蹼抽出来。更为要命的是,蝈蝈发现,姗姗的氧气瓶,没氧气了。

    蝈蝈先是把自己的氧气嘴给姗姗吸一口,然后再换给自己吸。往返几次,蝈蝈反应过来,这样不行,必须通知教练!

    蝈蝈脱下了氧气瓶,指了指上面,意思去找教练。姗姗害怕得直摇头。蝈蝈亲了她一口,把氧气嘴送到她嘴边,向上浮去。

    一出水面,蝈蝈就拼命喊,教练,教练,救命啊,救命啊!

    没好声的喊叫,惊醒了教练。他挤出门来,一看水面就一个人,二话不说,连潜水装备都没穿,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只一会儿,姗姗就露出了水面。全上了木屋后,教练呼哧呼哧喘了一阵粗气,然后骂道,我真服了两个二逼,怎么彪的不吃食了?把脚蹼脱了不就行了?妈个逼的,这么漂亮的小媳妇要是淹死了,我这辈子都活不好了。

蝈蝈张了几下嘴,终于没说出什么。

姗姗一下抱住了教练。初教练手足无措,这是干什么?干什么这是?
 楼主| 发表于 2012-6-13 07:32 | 显示全部楼层
9

第五天的活动安排是游泳,按照约定,心理诊所就不派人了。两个人都会水,又是在浴场活动,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昨天的潜水活动,体力耗费大,加上精神受到的刺激,姗姗早上9点才醒来。浑身的酸痛,翻个身顿时感觉出来。渔家乐的老板先叫的蝈蝈起来吃饭,蝈蝈回应,累死了,不吃了!对了,姗姗也别叫她!

10点才吃早饭,老板娘笑着说,你们城里人真有意思,放着城里舒适的日子不过,跑这里遭洋罪了。潜水有意思吗?

蝈蝈抢先回答,老有意思了,要是今天还安排潜水,我还去!是吧?姗姗。

姗姗看了蝈蝈一眼,抿嘴笑了一下。她昨天水下被蝈蝈亲过的嘴唇,现在还有麻酥酥的感觉。

老板娘咧嘴笑了,真是孩子体性。对了,你们不是两口子,这样,这样,合适吗?她一时找不到想要表达的词儿。

姗姗沉下脸来,不乐意了,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们也没住一块。蝈蝈附和着,对啊,我们不过是白天在一起玩。

老板娘一看这样,堆出笑脸,看我这破嘴,就是不会说话,别往心里去啊,全当我放了个屁了。

姗姗吃了几口,推说浑身难受,进屋休息去了。那什么时间游泳去啊,蝈蝈在她背后喊。姗姗装作没有听见。

姗姗的情感有了变化,她对蝈蝈有了依赖。但她害怕这种感情的继续,毕竟她还没有离婚,老板娘的一句话,提醒了她。从她内心的深处,她希望她的生活有新的转机,她也迫切希望有个改变,她愿意和蝈蝈交往下去。这种矛盾的心理折磨着她,让她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蝈蝈漂在北京这么多年,过的又是夜生活。光怪陆离的社会,让他见识的女人多了去了。但他在北京,没有家乡的这种归属感和安全感。和姗姗交往的几天里,他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找到了他想过的生活。蝈蝈知道姗姗是已婚女人,所以他不敢轻易吐露自己的心声。昨天,他在水下的举动,是危机之下的安慰,当然更是他内心的表白,只是这种表白在危机情况下显得不那么突出了。也不知道姗姗是否知道我的心思?

午饭的时候,姗姗出来了。她一身素白的连衣裙子,显得高雅圣洁。

我的天啊,仙女一样,太漂亮了。老板娘由衷称赞,姗姗莞尔一笑。饿了,饿了,吃饭吃饭,有什么好东西啊?

午休后,太阳正毒,白光光的耀眼。蝈蝈和姗姗来到了海水浴场。海豚湾的海水真的是很漂亮,透明的蓝绿色,不像青岛的海水是浑浊的灰绿。小心的脱去鞋,轻轻的走下沙滩,脚底突然传来了那种久违的柔软而而又沙哑艰涩的触感。当冰凉的海水瞬间没过脚面,湿润的海风把头发吹得乱七八糟,看着遥远的海平线,心里顿生感慨,这就是大海的感觉啊!

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蝈蝈张开大嘴,使劲呼吸。

腥味,不好闻。姗姗摇头。
不对,不对,再好好体验一下。我闻到的大海的那种淳朴的味道,很迷人味道。蝈蝈陶醉了,姗姗,我去租个阳伞,太阳太毒,别晒暴了皮肤。

姗姗心里甜蜜蜜的,蝈蝈这点讨人喜欢,心挺细的。

初秋时节,游客已少,又不是假期,浴场的人不多。几个卖玉米的,几个照相的在招揽生意。蝈蝈和姗姗换了泳衣,在阳伞下的躺椅上说话。

蝈蝈,说说你呗,这些年都做什么了?姗姗想了解他了。

我啊,就是为了理想唱歌啊,当然,先是为了生存唱歌。蝈蝈给她讲了北漂的生活经历,激情、辛酸、坚持和无奈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他的真实生活画面。

太不容易了,蝈蝈,嗓子真的不能恢复了?姗姗关心地问。

唉,蝈蝈长叹一声,恢复不了了,永久性的。

别灰心,咱还年轻,试着做点别的喜欢做的事情,一样能成功的。姗姗鼓励他。

蝈蝈心里暖暖的,感激地说,和你说话非常愉快,好久没说这样多的话了。

是吗?那就多说点啊。心里有喜欢的女孩子吗?说来听听?姗姗脖子一歪,俏皮的神情。

蝈蝈内心一动,脱口而出,就是你啊,难道你没有感觉到吗?

姗姗脸红了,别胡说八道。走,我们下海,游泳去!姗姗岔开了话题。

两人在海水里嬉闹,感受着蓝色的绸缎般的海水的爱抚,舒适的凉意浸透了身体的每一处,仿佛洗掉了内心的污垢,只留下了纯洁和梦想。

蝈蝈看见姗姗的神色有些不对,一丝羞涩,一丝不安。

怎么了,姗姗,不舒服吗?蝈蝈走近,扶住了她的肩膀。

姗姗羞红了脸,不是的,我想尿尿。她悄声说。

这里的浴场简陋,蝈蝈望岸上看去,没见厕所。与其在岸上露白屁股还不如在海里解决了呢。

蝈蝈淡淡一笑,尿吧,海水的过滤和稀释功能是强大的,就你那点尿,污染不了环境。

讨厌啊,我尿不出来。姗姗被蝈蝈气死了,越尴尬他越说。

我背过身啊,不看你。蝈蝈转过了身子,吹起了嘘嘘的口哨。

姗姗终于方便完了。快走,上岸去,脏死了。姗姗拉着蝈蝈,一路笑着上了岸。

在躺椅上,蝈蝈给姗姗的后背涂抹防晒油。滑嫩的皮肤让蝈蝈内心荡起了爱的涟漪。蝈蝈细微体贴的手法,让姗姗心慌意乱。

夕阳下,落日的光芒涂在房顶和树上,一片金黄的颜色。游客陆续散去,细长的影子映在沙滩上。
 楼主| 发表于 2012-6-13 07:33 | 显示全部楼层
10

晚饭后,两人沿着海岸散步。夜幕降临,渔火点点。

姗姗,你为什么心情不好了呢?蝈蝈有意避开抑郁这个词。

很简单,婚姻失败。姗姗对蝈蝈没什么隐瞒的,或许是信任他,或许因为七天之后,各奔东西,因而不顾虑什么,或许就是太想倾诉了。她原原本本把情况说了一遍,然后自己总结道,成功的婚姻,是自己做个好人,然后再找个好人。我首先自己就没做成好人,然后也没找到个好人。应验了那句老话:男怕选错行,女怕嫁错郎。

姗姗,你真有过死的念头吗?蝈蝈想起了叶芳说的事情。

难道,你就没有嘛?绝望的时候,死,是最好的解脱,不是吗?面对姗姗的反问,蝈蝈无力回答。同病相怜啊。

寂静的夜下,海浪的哗哗声不断传来。

姗姗打了个哈欠,有些困倦地说,原本以为来到了抑郁岛,可以与世隔绝,断绝一切烦恼,可这里不行,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还有啊,隔壁的几个鱼贩子,天天晚上打扑克,叫唤得欢呢。睡不好,跟老板说了好几次,没用。

这好办啊,咱俩换换房间就行了。蝈蝈提出建议。

这不好吧?会影响你休息的。姗姗摇头,不同意。

就这样了,我睡觉死,一般的动静吵不醒我。读大学的时候,晚上,别人放录音机,我一样睡觉。蝈蝈坚持换房间。

回到住所,在姗姗房里收拾东西的时候,就听见了隔壁的吆喝声,扑克又打上了。

姗姗突发奇想,哎,蝈蝈,咱是不是可以去抑郁岛上睡觉啊,那里两张床呢。听着海浪,随浪摇晃,如同摇篮,是不是很烂漫啊?

蝈蝈瞪大了眼睛,对啊,好主意啊。

两人兴奋地开始准备,找了两个没有漏洞的塑料袋装衣服,又找了几块泡塑当浮漂,又找了几根尼龙绳。

10点半后,老板一家睡下了。鱼贩子打扑克正欢,没人注意他俩。姗姗和蝈蝈如同逃离樊笼一样快活。

来到岸边,岸边塑料袋扎在浮漂上,用一根绳子连在腰间。两人穿着泳下水了,不到20分钟的功夫,就游到了抑郁岛,爬了上去。

原本以为很浪漫,结果很失算。姗姗睡上铺,一晚上听到的都是蝈蝈雷鸣般的鼾声。男人和男人,真是不一样,赵剑平睡觉甚至听不到他的呼吸。姗姗几次爬下床来,摇晃摇晃蝈蝈。正如蝈蝈所说,他睡觉和死猪一样。哼唧一声,翻一个身,静了几秒钟,鼾声又大作。

更为要命的是,蚊子特多,如同俯冲轰炸一样,嗡嗡叫着,轮番叮咬。姗姗一遍又一遍打自己的耳光,寂静的小木屋里,传来啪啪的声响。

呼噜声与嗡嗡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折磨人的大合唱。姗姗后悔死了,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唯一能满足她一点虚荣心的事情是,朦胧中仿佛听见蝈蝈一句含糊的梦话,姗姗,喜欢你。

等姗姗彻底清醒过来,全神贯注听第二次重复的时候,就再也没有说,一晚上没说。

天蒙蒙亮的时候,姗姗才昏昏睡去。她做了一个梦,梦见掉进了一个蓝色的池子中,那池子深不见底,她就一直沉下去,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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