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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孙二娘 于 2024-3-26 12:09 编辑
昨儿中午，把车送到4S店保养，后备箱里拿出小提篮，抓起黄务大集上5块钱买的小铲，我和老公奔了东陌堂村边的田地。
每年春天，瞅着风暖了，地里泛绿了，我就想找块好地儿挖荠菜去，一点都不惧怕蹲着累腿，也不担心大太阳晒了脸，只记得把大簇嫩绿的荠菜齐根端出抖擞干净放进篮子里的满足感。
小时候生活在鲁西南的兵工厂里，厂子的各车间散落在山沟沟各处，道路两旁则是当地农民开辟出的田地，种着地瓜土豆玉米麦子。每天上学，天天从这些地边路过，夏天地瓜收了，就去“揽”地瓜，秋天玉米掰了，就去找甜秸杆，而春天当麦子返青的时候，正是挖荠菜最好的时节，和小伙伴一起，一人占一垄麦子，不抬头地向前挖去。麦地里的荠菜最肥美，因为返青水浇了后，刚出生的荠菜也都沾了“雨露”，扑啦啦地长，叶子都支楞着，绿绿的，不像那些梗上的常被踩着的要么黑要么黄的荠菜，它们满身都透着滋润、舒展。挖荠菜，根本就停不下来，这一垄麦田从一头挖到另一头，小篮子差不多就满了，站起身时，发现妈妈过年给缝的褂子竟只剩下了最上头一颗扣子了，那是一件天蓝色的短衣，领子和前襟上滚着银色的双线，扣子也是银色的，是一朵朵的小花，中间的花蕊点着小小的红。我拎着一篮子的荠菜，天蓝色的外衣只能敞着，露出了里面绛紫色小碎花棉袄，怯怯的返家，妈妈看着我这个“勤快”的小人哭笑不得，不知道该表扬一通还是揍上一顿，要知道，那银色的扣子，是妈妈托老家青岛的同事捎回来的，又很用心地设计衣服的样式，过年时我可是厂里最靓的仔呢，谁知它上身也不过才俩月，漂亮的扣子就埋在了生产荠菜的麦田里，后来虽然又配了扣子，但终不如银扣亮眼又独特。
这荠菜是童年记忆，这回忆里有母爱。
妈妈最后一次回文登崔家老家，是去给姥姥姥爷扫墓，我开车跟她一起。墓地在村子的东首，俩位老人所在的地儿是最南一排，常有族人来打扫，他们的栖息地也是洁净的，妈妈清理了周边，又把从烟台带来的祭品摆起来，她坐在高高的碑前，细细碎碎地念叨着。她起身时，眼圈又红了，她虽然不说，但心里明镜似的：浑身都是病痛，以后恐怕很难再回到这里了。回程中，路过一片麦地，妈妈让我停车，下来一看，竟与一墩墩的荠菜“相遇”，从没看到地里有这么多的荠菜，且很肥大，只不过二三十分钟，我俩就搂了两大袋荠菜。从老家返回烟台的一个多小时里，妈妈细细地跟我说着跟姥姥姥爷挖荠菜时的回忆，收拾荠菜的窍门，吃荠菜的方法------一 路上都是她在说，我在听。
这荠菜里有乡情，这荠菜里有老家的味道。
昨天的太阳暖暖的，走向田野的时候，那能挖到荠菜的期待情绪越来越充盈。迎面两位大妈提着篮子走来，相视而笑，“也是挖菜的呀”，老两位篮子里虽然满着，但却说荠菜没多少的，“挖得人太多啦”。听了后期望值少了，但我却依然兴致勃勃的。离着最近的一块麦田不大， 但明显犁过杂草了，满怀希望地在垄上找来找去，只看到了一星半点的小荠菜。就这么一路走着，期望着也有些失望着，走出了很远的路，陆续有了一点小收获。老公陪着、聊着，夸我眼神好，在杂草中一眼就瞄中了他压根看不到的荠菜，赞我体力好，小半天走了两万步还能不停蹲起挖菜。挖了小半篮荠菜，找了个小土堆坐下了，裹着春日的阳光，我俩开始摘荠菜。把根上的土抖掉，外圈的枯叶扒啦掉，开花的梗儿掐去，小小的一棵荠菜，差不多要费十余秒来处理。周遭好安静啊，只听得偶尔有麻雀的叫声，从眼前叽喳着逐渐远去。我和老公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儿子的学业，和女朋友的未来，需要重新收拾的房子，少吃碳水才能减肥------突然一个念头涌来，问他：你说人来这世上，到底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老公笑了：在这么岁月静好的时候，怎么能问出这么深奥的终极哲学问题呢？
荠菜焯了水，和着肉馅，包了馄饨。乡土里的味道，新鲜，丰满。
生活，就是这样热爱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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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3-26 0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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