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作业】光阴里的美味

小麦

那是一个初冬的傍晚，我和弟弟放学回家，还没进大门就闻到了新鲜的劈柴的味道，“爸爸回来了吗？”爸爸冬天很少休假，一般会攒着等到过年连起来多休几天。弟弟把自行车往墙根一支就往院子里跑，我把自行车搬进门槛，平房和厕所中间的偏厦下整整齐齐码放着一摞新劈的烧材，肯定是爸爸回来了！

妈妈听到动静用烧火棍顶开了屋门，一股浓浓的热气汩汩地冒出来，“好香！好香！”弟弟快活地喊着跑进屋去。

等我把俩自行车都搬进平房里，背着俩书包，关好平房门出来，弟弟又从屋里“飞”出来神采飞扬的汇报：“爸爸回来了；爸爸去爷爷家了；今晚吃牛肉包子！”

妈妈也非常开心的样子，添好最后一把柴禾，关好灶门，拿条帚扫一扫灶间。热气在灶间翻滚着又争前恐后的从门缝里涌出去。

大门一响，我们赶紧迎出去，爸爸轻快地从外面走回来，大约走得热了，灰色暗格的长围脖搭在胳膊上，带毛领的老蓝色军大衣也解开了扣子，露出里面老蓝色的中山装。爸爸笑眯眯的和我们打着招呼，一手一个揽到跟前，一起走到屋门才放开手，把两扇门都大开着，“热气太大了，打开门散散。”

爸爸告诉我们北面离我们家二十多里路的地方新建了一个港口，他调回来工作了，以后可以天天回家了！我们忍不住欢呼起来！

妈妈打开锅，热气又汩汩的冒出来，在灶间升腾着翻滚着，浓浓的牛肉味儿香气四溢。妈妈先拾出两盘包子，我和弟弟轻车熟路，各自用盖馒头的布包了盘子，挽一个结提着，飞一般奔向目的地——爷爷家和姥爷家。都是一碗汤的距离，都是吃饭的时间，都能尝到热气腾腾的包子。

我们跑回家的时候，包子已经放在桌上，吃顿肉包子不容易，得有仪式感，蒜剥好了，醋也倒好了，爸爸妈妈有说有笑等我们吃饭。牛肉包子可真香啊！一咬一包汤，芹菜搭配的也好，全家人都夸赞着品味着。

妈妈说她单位配大头车了，司机是我们家的亲戚老高家的老三，一般隔一集进趟城采购食品，今天的牛肉就是让他捎回来的，以后可以让他帮忙捎牛肉回来。

要做饭就得有柴禾，我们家缺烧柴。农村的烧柴都是勤劳的乡亲干活之余在田地的坡上随手划拉的，砍一点杂树枝，搂一些杂草，出工回来就背一捆。放假的孩子也会跟着大人出工，大人干活小孩子就搂草，出工回来背更大一捆。生产队里也分草，但少的可怜。我们家的草就少的可怜，我们俩放学之后也去房前屋后搂草，但那些鸡毛草看上去蓬蓬松一大堆，火一燎就没了，搂满满一大篓子烧不开一锅水。

爸爸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给我们家解决烧柴问题。

爸爸在邻村有位忘年交朋友，退休之后被林场返聘去看护防护林，他是位很认真的护林员，每天都在林子里巡视，加上平时威望很高，四邻八村都不好意思去偷盗，林场对他评价很高。他捎信来说巡逻的时候拔了很多独杆蒿子，晒干了，攒了一大堆，虽然比不得松枝等硬柴，到底是比鸡毛草强多了，不嫌弃就找个车拉回去。

爸爸找了一辆地排车，晚上下班之后和妈妈一起去林场拉烧柴，来回都是步行，弄回来都半夜了，我们第二天才看到在院墙外码得整整齐齐的蒿子，就是“三月茵陈四月蒿五月六月当柴烧”的蒿子，林场的蒿子长得特别高大，晒干了也有近两米，是我见过最高的蒿子。院子里靠墙还码着高高的一堆松树枝，爸爸说都是刮落的枯树枝，伯伯巡视的时候都捡起来拖回去，攒了这么多全给我们了，怕引起误会，就放院子里了。

那个冬天特别的温暖就是这位暖心的伯伯送给我们家的。

烧松树枝油烟特别大，灶口几天就熏黑了，爱好的妈妈特地找了匠人改了灶台，将老旧粗笨的大灶台改成小巧美观的新灶台，还特地贴上白瓷砖，安装上风鼓子。

隔一集妈妈又买了牛肉和芹菜，我们却没吃成牛肉包子，爷爷家商量三叔成亲的事，妈妈和大娘过去做饭，妈妈将牛肉剁成丸子招待了媒人，席间宾主商定了喜日。

不久媒人又捎信来说女方嫌新房里太寒酸，要求做迎面柜和大衣橱。婚期近时间紧任务重，爷爷让大爷把家里的柜子翻新刷漆勉强做了迎面柜，大衣橱用料多，没有办法凑合，就让媒人去商量先结婚，明年开春再做大衣橱。媒人捎信说对方非要新大衣柜不可，没得商量。

全家都做了难，妈妈一咬牙一跺脚，把自己家的大衣橱搬了过去，并且声明，只是先给三叔暂时用一用，明年春天做了新的就换回来。马不停蹄托人采买了木料，拉回来让媒人看过了，传话过去，婚礼才顺利举行。

忙活完了三叔的婚礼回到家，缺了大衣橱的墙面感觉空了老大一截，爸爸苦笑着说：“我这调回来工资还没长，先拉了饥荒。”

妈妈安慰他说，“咱们再不济，也比他们强，把弟弟妹妹都拉大了，父母也能轻快些，日子也就越过越好了！”

“等我工资长到五十块钱，咱们就好喽！”爸爸说。全家都对未来充了满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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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之主，家里的顶梁柱。那个时候，男主外女主内，分工较为明确，是维持家庭幸福的一个很重要的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