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袋香肠
岁月轮回，又到岁末灌香肠时，触景生情，一件发生在去年底的往事，又被卖肉的大姐唤醒，浮现在脑海。
烟台人有过年灌香肠的习惯。每到岁末，大到超市，小到肉店，都排满了灌香肠的市民，尤其到了年关，“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肠换旧肠”，非常热闹。因为灌香肠的人太多，以至于丢三落四的，经常闹出许多笑话来，没成想这事也摊在了我家身上。
说起来，很搞笑。大家知道，香肠是下酒菜，长长的，圆圆的，香香的，或甜或咸，逢年过节，上锅蒸熟，切片成碟，吃到嘴里，再喝上一点小酒，别有一番滋味儿。古人有诗为证：“桌上何其美，香肠放异光，观条呈玉色，切片透奇香，妙手仙宫做，凡人口内尝，有福食此物，得意正洋洋”。去年恰逢猪年，过了腊八，离春节就不远了，老婆大人说：“快去买肉吧，再晚了灌的香肠就风干不了了”。与许多人不同，我家有自制香肠的习惯，老婆说自己灌得干净、卫生，吃着舒服。想到是猪年，我开玩笑说：“多灌点吧，权当给猪年献礼了”。
于是，我紧三火四的到市场上买了15斤五花肉和肠衣，回到家，老婆很快就按照秘方做好了。下面的工作就是凉晒了，老婆找了一根竹竿，一块布，在北房间窗户外台沿上，用竹竿担好，用布盖上，然后凉晒起来。因为在此处放东西，有过喜鹊觅来偷肉吃的教训，所以老婆就把这个光荣而艰巨的看管任务交给我了。
我家住在8楼，4楼北窗外，有个直通平台，人可以在上面自由走动，楼上掉的东西可以接住。为防意外，老婆反复叮咛，让我一定要有强烈的责任心、使命感，做到日日巡查，全天候监管，当然，主要还是防嘴馋的喜鹊（去年就有4斤多羊肉片被其品尝光了）。几天下来，相安无事。可能喜鹊不吃香肠吧，我暗自窃喜。可偏偏不巧，监管方向和对象出现了问题。那晚，好大的风，虽没下雪，但风声鹤唳，呜呜的声音一遍遍振响。唉！听这动静，就好象有事儿要发生似的。果不其然，早上起床，我和往常一样，去看窗外的香肠，打开窗户的一瞬间，就发现东西不见了。于是，赶紧向老婆大人汇报，这可是人家辛辛苦苦灌的呀。老婆说没收拾，那一定是被风刮下去了。于是，我连忙坐电梯跑到4楼，翻窗进入平台，风真大，大到能把人吹倒，眼睛迷离间，隐隐约约看到平台上只剩下了竹杆和布，香肠不见了，自己的心凉了半截。回到4楼，怀着一线希望，我敲门问问靠窗这家的住户，敲了N遍，也没人开门。怎么会有人呢？竹竿和布都在，肠却没了，肯定是被人捡走了，也不打算给了，否则，怎么会不开门呢？我用脚后跟推想。
马上到小年了，抱着一丝侥幸，我在两个电梯箱里贴了寻物启事，又给物业打了招呼，碰碰运气吧，实在不行，就再灌吧，心里却想：这年头，还有要这玩意儿的，吃到肚子里能好受吗！用过早饭，老婆说今天是弟媳的生日，发个祝福吧。“赶紧发，说不上托弟媳的福，香肠就送回来了”，我吩咐老婆。果然，不到一刻钟，出门办事的老婆和物业就先后来电话了，香肠被4楼靠窗的住户捡到了，而且马上送过来。
人到肠归。邻居解释说：天亮前，我和老伴还没起床，就听砰的一声，很大的响，老伴不放心，就出去看看，原来是香肠掉平台上了，你知道，楼上有大学生租住。还没等我开口说话，邻居又解释说：回家就看到监控了，有人敲门，可不巧老伴到商店去了，自己送小孙女上学了，家中无人，真是对不起，让您着急了，快看看，东西少了没有？
望着失而复得的香肠，再看看邻居忐忑不安的样子，我一时无语，只是喃喃道：“谢谢，谢谢。大姨，拿点尝尝吧，是我家属自己做的。”老太太笑道“不用了，我家也有。”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人已经走远了。
望着门外老太太离去的身影，想想自己之前的胡思乱想，我心里不禁五味杂陈，深深地自责：不要看低别人，抬高自己，这个社会还是好人居多，戴着有色眼镜看世界，往往就是灰色的，看问题的角度就会有偏颇，对人的态度也不一样。大诗人普希金不是说过：“假若生活欺骗了你，不要忧郁，也不要愤慨，不顺心时暂且克制自己，相信吧，那些快乐的日子就会到来”。当然，一袋香肠，不足挂齿，也登不上大雅之堂，但道理是相通的。至此，我确信，人性一定是阳光而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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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兆文，1963年岀生，公务员，山东省莱州市三山岛街道街西头村人，烟台散文学会会员、烟台散文微刊编委，曾在《人民日报》中新社、《走向世界》《华声报》《中国诗歌网》《都市头条》《摆渡文学》《烟台日报》《烟台晚报》《烟台散文》等报刊网络发表诗歌、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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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5 0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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