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逝

朱朱

在不知晓的时光起身，窗前的日光换了又换，从金黄的，到耀眼的，再转回柔和。在我起来的那当口，阳光有点沉闷，屋内的倒影也没有清晰的轮廓。卫生间墙角的蚂蚁匆忙地搬运什么，在洁白的瓷砖爬上爬下。冬天，蚂蚁会自动的消失，只是我等不及。在饭桌上，地上，或是水斗前瞧见了蚂蚁，一定会按到它们不再动弹。所以它们听到人的动静，以更加飞快地速度藏匿到边角落，或者在无人觉察时，更加匆忙劳碌。它们走后的厨房，卫生间里有清淡的光，缓缓在地板上游动，一棱一棱折出门窗模糊的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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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劲嗅了嗅空气，期望发现一些不与寻常的东西。只是觉察到桂花香气淡了些，安静过头了。小区里，包括远处的马路上，连车驶过的响动都没有。隔了会，楼上起了些动静。二楼的阿姨似乎在与她的客人说话，不一会儿，又听到丁当哐锵地炒起了菜。二楼阿姨独居在此，养一条金毛大狗，难得见到她的儿子，开部蓝色的小狮子回来探望。阿姨与客人的笑声传了下来，听起来她们聊得开心，炒菜的声响都喜气洋洋，一扫平日里二楼的静谥。又过了会儿，菜的香气飘散了出来，都能猜得出，她们在烧些什么。受饭菜香的诱引，桂花的香气从不知的地方飘散过来，又飘散走去，那些响动也随之低沉下去。几只麻雀站在她家窗前的电线上，叽叽喳喳。电线之下有些窜高的芭蕉叶子，顺着一阵跑过的风，晃了几晃，又都平息下来。

响午的阳光散落在晃动的芭蕉叶上，绿得透亮，轮盘似的树荫落到低矮的草丛上，深浅不一的间隙当中，裸露在阳光中的地雷花依然开入，而藏在阴影处的，就紧紧闭起了花蕾，象极了闭紧了眼的紫色。混合的香气残留在大脑皮层，假设年事已高，有这样的秋日闲闲，小菜炒炒，鸟鸣听听，洒金的阳光照照。东三西四就想起昨日里见过横七坚八的蟹子，水果摊主准备赶上金黄的蟹季倒卖一番。那些个举着大鳌吐白沫的蟹被封在玻璃下的泡沫盒中，张牙舞瓜地想爬到瓜果上，想想鲜美的蟹膏配些姜醋，饭后再啃个香甜、金黄的柿子，禁不住口齿生液。

昨夜，TOG还跟我说起，淡水蟹是香的，而海蟹是鲜的。性起，发个短信给海边的朋友：有空带些海蟹来尝尝。

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足以搏得整个下午的好心情。笑容在响午通透而流转的阳光中凝固，那些笑的波纹也随着光，一层层的荡溢散开，撞到阳台的墙壁上，落下枝叶细细碎碎地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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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发现阳台上遮阳板被楼顶的水锈了很久，整片整片地变成黄色，光透下来，青白的地砖暖洋洋的清冷。园艺工人把栅栏处窜高的灌木都修剪掉了，隔了几米外才是那些摇曳生姿的红叶。这个距离远了，原本那些漂亮的树萌再也不能在院中起舞，那些枯落的，打着旋儿，金黄或是深棕色的树叶也飘落到别处。栅栏处没有枝枝蔓蔓的缠绕，少了些牵肠挂肚的装饰，单调的遗憾。在转身回屋的时，瞧见视力所及的几株桂花打起了新的花苞，浓郁的桂花气息恍惚间突袭了自已，攥紧了呼吸，强烈的气息。似乎是别的小区的桂花也加入这个队列之中，香得心，满满地，紧紧地拢在一起。

怅然若失进屋，换普洱而改铁观音，需要些清淡的口味来沉静。袅袅气雾温婉盘旋。这样的时刻，是不愿于任何人说起的，心底里有些细微的变化，秋日的时光太容易流逝，宁静而温婉的时分，往往是悄悄地来，又悄然默声地溜走。用什么也留不下来，相片不能，定格的画面里，没有通透的光影变幻；音乐不能，鸟儿清丽的鸣叫岂是节拍所能应合；文字更是无能，层层叠叠的影致，与阴暗交错的错落又怎么写得进字里行间？

每一秒每一分的年华流逝都让人呆痴，那些片刻会停留在一些分秒之中，我不光觉得用语言无法表达的，就连回忆起来，也再也无法触及那时的宁静与优闲。秋光轻轻凝固成心底的愁怅，韶华流逝却是时常时新的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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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我很想幻化成时钟的那个分针，嘀答嘀答静悄悄地走下去。

小麦

这么享受的宁静时光，怎么会叫做伤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