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注册,结交更多好友,享用更多功能,让你轻松玩转前线论坛。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中文注册
×
林散之,草圣。名霖,又名以霖,字散之,号三痴、左耳、江上老人等。和县乌江人。自幼喜欢书画。赵朴初、启功等称之诗、书、画“当代三绝”。1989年12月6日因病辞世,终年91岁。
林散之漫记 张 震
林散之仙去之后,当时中国给了他“一代宗师,三杰圣人”评价,称他的书艺开洪荒绝后尘,称他为当代草圣,他的行草被誉为中国近代的第一人。
林散之早年生活在安徽乌江和江苏浦口两省交界处,由于他人生的大部分时光,生活在中国最受难和最动乱的年代,人们都说他有点像孔子的大弟子颜回——居陋巷,住简屋,清苦生活,寂寞研艺;也有人说他像魏晋时期的“二王”,不受乱世纷扰,以自己的美学思想,向世人和后代呈现乱世之中仍有大美。据林散之的弟子著名书法家章炳文介绍,他那时每天四点起床,先练一路太极,然后回到室中,悬腕百字,或楷或隶,悟其心得,凝于笔下。若干年下来,他积攒了满满两大柜“颜柳”和“汉碑”。
林散之早年的隶书极有味道,柔中带刚,刚柔相济,写得清秀遒劲,高雅隽美,可他自己却不满意,总说:走得太远,不如古人。总是很谦逊地说:好像太文了,不够金属!在林散之长达八十年的书艺创作生涯中,他经过反复提炼,总结了出一套自己的创作方法。比如:一个上午,他住住只写同一个内容,一写十几遍,几十遍,摊在地上,挑出最好的,满意的,余者揉之。他说:这样写字,熟能生巧,能入佳境,易得精品。有时候,他也会指着满地“白云”,对着在场的学生诙谐地说:又是一片“浪淘沙”。
有一回,成都杜甫草堂请他写对联——侧身天地常怀古,独立苍茫自咏诗。来人求的急,他只能临时上阵,没有反复酝酿构思,结果把“自咏诗”,写成了“咏自诗”。求者说没关系,刻字的时候可以调过来,而林散之连忙摇头:那行气就不对了。于是,他又重写了数张,让求者感动之极。
生活中的林散之也是一个幽默风趣的人,南京有家“亨德利钟表店”请他书写店牌,他故意大惊失色,说:我的亲娘呀,写了一辈字,还没写过外国名,我可不能小视。于是,他写了十数次,结果这三个字苍劲有力的字,让中国书法界赞不绝口,让南京人家喻户晓。当时,索字人走后,他仍然喜形于色,还特别口占过一首打油诗——知我识字索我字,我字哪能比我诗。握笔直书外国名,不在竞说烦文辞。
他在书斋吟诗,也是常常诙谐不断,他自吟:我本山中一秃翁,秋天吹断耳根聋……刚要继续下两句,家人便唤他帮忙淘米,他虽不满意,无奈也只能步入厨房,随意取上几把米,放点水,晃动几下。家人说:没见过这样做事的?他呵呵一笑:这叫大写意!随后,他又接着吟到:我本山中一秃翁,秋天吹断耳根聋。淘米亦可大写意,营养不失入腹中。
讲情讲义讲信用,在他一生中更是有口皆碑。有一天,一大早他就让学生磨墨,并反复叮嘱要磨细磨匀。他走到案前,一堆学生便围了过来,他突然抬头:你们今天谁也不许问我要字。说完,他一口气连写了三遍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当他写到第三遍时,突然放亮嗓门:就是这张,就是这张了!当学生询问缘由,他才说:启功老识我啊,我今天就给他一个人写字!
还有一次,宜兴某陶瓷厂求写厂牌,来人看到林散之八十多岁,名气那么大而且又写的那么认真严谨,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就给了一千块钱。当林散之一转身看到钱的厚度不对,连忙从桌子上拿起钱,退还了伍百元。他笑着说:我们之前说好伍百,你也要守信用。你们也不容易,决不多收。他一边说着,一边摆手,来人还想说服林散之,见老头撂脸了,没敢再坚持。
林散之对待名利亦是淡泊超然,别人捧他,他固然高兴,但这种高兴,从不长住心里。他听到别人对他的字不敬时,他也是平静蔼然。有人告诉他:有个土老板开工厂,不肯挂他写的厂牌。他问:为什么?那人说:土老板认为开工厂要多挣钱,讲究“聚”,你的名字是散之,是“散”。他听后,哈哈大笑,手里端着茶杯,一下子从嘴里喷出了茶叶。
我生已晚,但也曾有幸见过散翁一次,那年我十七岁,陪我的老师去林家,当时他家高朋满座,年轻人的冲动和勇敢也让我拿出画作求赐,有人说“开脸”不好,有人说布局太乱;有人说构图不严谨,有人说人物神态死板。当时,我一阵阵的脸热。林散之知道后,慢慢移到我前面,看看我的涂鸦,笑道:小弟弟,他们说的都对,如果你不听,更对。
林散之对待艺术的态度,始终是以古为伴,以高为伴,且终身追求。以字为字是书奴,脱去町畦可论书。流水落花风送雨,天机透出即功夫。晚年林散之的书法艺术达到了化境,越来越透出天机,越来越落花流水,他曾说过:百年之后认我书。那是他自谦了,其实他的书艺在当今中国怎么赞扬都不为过。
作者:张震,独立文人画画家,知名作家,文艺评论家,现居南京,著有诗集,散文集,画集,画与话等多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