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作业】我们的记性很短

前线

从烟台老照片介绍上，知道烟台开花石山上曾建有一座魁星楼，但是这座魁星楼具体位置在哪里，如今又是什么样子呢？带着这个疑惑，我在一个周末，独自上山，辗转寻觅，对应着老照片，终于找到魁星楼遗址。

眼前见到的是原本三层魁星楼仅存的砖石基座，上方长满了树木荆棘，枝繁叶茂。基座由几块长条石和一些灰砖砌成，如果不是有老照片作参考，从残存基座上怎么也想象不出魁星楼本来的格局和原貌。

在“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古代，人们建造魁星楼的初衷是要子孙后代能学而优则仕，出类拔萃，既为国为民又光宗耀祖有出息。可是，当年的建造者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魁星楼会被破坏，变成今天破败不堪的样子。

资料上说魁星楼建造于康熙三十三年，即1694年，毁于1966年，算一算，魁星楼在开花石山上能存留272年，是挺长久的，它曾经见证了多少学子的金榜题名，学业有成，以及烟台这座小城的世事变迁，风云际会。

它被推倒，不止毁灭在这城的老建筑名录里，也消失在历史的尘烟里。

这是很令人感叹的事。

还有个感叹的事，就是丢弃墓碑石。有一次，我去樗岚村西侧岱王山上的防火道走步，其时正是环保督查严格的时候，山上的一些临时房舍都要求拆掉，这些房舍，山坡上的推倒了平整成农业用地，路边的整治建成口袋小花园。在一个小花园的路边，我看到一块墓碑石，上面的刻字清晰，能辨认出姓甚名谁，这块墓碑石是不是因环保整治被清除丢弃在路边，不得而知。

我见到的丢弃墓碑石不只这一次，好多年前，我在一个农村，看到几块墓碑石下场更惨，它们被铺在一条沟渠上面当作桥面，听村民说铺在那儿至少有半个世纪，而且有两块墓碑石字迹面朝上，上面的刻字就那么仰面朝天，被路过的人们踩来踏去，碑面字体已经模糊不清。

朱熹说：君子之心，常怀敬畏。墓碑石，对于主人的后代来说，是对先人的思念和铭记，对于史学家和文人来说，是关于历史的记载和流传，而对于以实惠为主的村民来说，在某些特殊的年代，墓碑的意义大概就是连接沟渠两侧的垫脚石。

可以肯定地说，当初这些墓碑石被竖立在坟墓前，子孙们会在逝者祭日，或在清明节等民间传统的忌日来扫墓、烧纸、敬香，磕头，祭奠逝去的先辈，墓碑上的刻字落款，有妻有子有孙，或者有重孙，一块墓碑，便是一张小小的家谱。

然而，当有的墓碑石被丢弃在路边，或垫路铺桥移做他用，从某种角度上说，这些墓碑，或因年代久远，或因时代狂潮已经被人遗弃。即使那些仍然竖在山野墓地前的墓碑，有很多已再无人去扫墓、烧纸、敬香、磕头。

写到这里，我想回到这篇小文的题目上：我们的记性很短。

是的，我们的记性很短。纵然魁星楼存留了二百多年，但建造者三代后的子孙们，对建造者其人也不会有太多的切身印象，倘若三代后还有些淡淡的印记，那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忘记掉，渐渐消失掉。

我们太多人一辈一辈就是这样到这世上走过几十年，然后像风一样变得无影无踪，我们能够真正记得住的没有多少，也不会有多少。我们的子孙们也会和我们一样。

这篇小文还没写完，我饭后习惯性刷短视频，大数据很上道的给我推荐了同类视频。

巧合刷到一位叫王潮歌的女士也遇到过墓碑被丢弃的事，她对此十分感叹，她的感叹与我产生强烈的共鸣。

她说：当问到你爷爷的爸爸的名字，你是否记得？如果再多问一句，你爷爷的爷爷的名字，你是否记得？相信绝大多数人不记得了，尘埃一样散落于世间。所以，我们的记性就三代；所以，在这世上好好儿活吧，不要为了留存什么而努力了，因为我们的记性很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