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作业】夜香

乡村树

夜  香

      记得多年前刚来烟，一切的陌生，都影响着情绪的调适。有一天下班，在小区一栋楼的窗前发现一蓬夜香。浓密的绿叶上，开满了灿若群星的小喇叭花，红的，黄的。夜香，对，老家都叫它夜香，孩子们叫它地雷花。一下子像是看到亲人，顿时放松下来。掐一朵花闻一闻，吸一吸花根部的花蜜，再把它夹在耳朵上，乐此不疲的玩到奶奶喊“喝汤了（晚饭叫喝汤）”。花一茬茬的开，花谢结出黑黑的种子，种子表面有皱纹，像极了地雷，捡拾小“地雷”也是男孩女孩都做的游戏。女孩可以把它串起来，男孩互相投掷或做弹弓的子弹……这样的游戏已在心中沉睡多年，一蓬异乡的夜香让我那一刻仿佛回到童年。不知花的主人是否也有同样情结？那个夏秋，这蓬夜香疏解了我的情绪。

      去年春天，楼下的诊所在楼角放了两个泡沫箱，种了一些东西。路过时，默默停下脚步看几眼。从小苗破土而出到长出叶片，像极了小时候常见的一种开花植物，不敢确认。因为不确定在这“寸土寸金”的泡沫箱，会用来种再普通不过的小草花。不经意间长成了肥头大耳的一大蓬，花儿也唧唧闹闹的在傍晚绽放了，真的是夜香。每每看到诊所家的女儿，在花前像只蝴蝶飞来飞去，采一朵花，夹在耳朵上，捡拾黑黑的小“地雷”，串起来挂在脖子上，带在手腕上……看到这里，似乎理解了种它的意义。这种游戏，不用传承，但需要看似无用的植物这个玩伴。任何无用之美，有一天都成了奢侈品。久而久之，忽略变成了惯性。

      落寞的花，一年年在孤寂里流逝，会在我们的记忆里，印记浅显近无。但种下它，来年便不用再种，自顾自就会生发，泼辣是它的生存之道，也是它走进我们生活最便利的特性。果不其然，今年楼角处的地砖缝里都长出了夜香。

      前些天，“猪拱地”在朋友圈发“一棵邻居的夜来香妻把它栽路旁，昨晚忽见长相热烈而壮美，香氛在暗夜里弥漫很远。今天和父母说话，下午五时母亲说了一句不知道传了多少年的老话：夜香开花zhong 烧汤。做晚饭农村叫烧汤，意思是夜来正是开花芬香时刻，也该烧汤做饭了。真是妙极”。一段话，引起共情一片。夜香，是孩子自娱自乐的玩伴，也是那些年大人日复一日、循环往复、一成不变日子的点缀。

于是乎，有了进一步了解夜香的念想。手机百度“夜香”：“学名紫茉莉，也叫夜来香，地雷花，又叫洗澡花、夜晚花、烧饭花、夜繁花、夜娇娇等，这主要是由于它在晚上开花、早上闭合花瓣的习性，傍晚时分正是吃饭、洗澡的时候。”众多的名字，是从生活中得来的，老母亲说出的“夜香开花zhong烧汤”，自带生活的温度。

      众多的名字，自认为还是“夜香”更符合我们的传统美学，就是古朴的logo，自带诗意的基因。想想看，看到“夜香”两个字，是不是会想到“暗香浮动”、“为有暗香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学名紫茉莉，是之前未闻的知识点。记得《红楼梦》第四十四回中，宝玉让受了凤姐委屈的平儿到怡红院中来。平儿换了袭人的衣服，洗了脸，宝玉笑劝平儿擦上些脂粉，告诉平儿：“这不是铅粉，这是紫茉莉花种，研碎了兑上香料制的”平儿倒在掌上看时，果见轻白红香，四样俱美，摊在面上也容易匀净，且能润泽肌肤，不似别的粉青重涩滞……当时看到这里，很是为紫茉莉动了动脑筋，在大脑中“检索”无果，也就翻过了。没想到，百度“夜香”，解惑。跨越时空，我们和《红楼梦》人物距离三百年，一种草花做过年少时共同的玩伴。尽管大观园里的少男少女，他们有用种子做香粉的快乐，我们有摘花捡拾“地雷”的快乐，但童真是一样的，这份快乐的来源都是夜香这位玩伴。

      啰啰嗦嗦该结束了，附带问一句，有没有试着开发红楼产品之化妆品的，毕竟曹雪芹都为它写好了宣传文案。

                                                                                                                                                                    2024.06.25

乡村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