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作业】作者：蒹葭《春日游玩/寻古漫访半城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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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一路跋山涉水而来，拂去冬天的寒意和萧瑟，吹面不寒杨柳风，最早感受到春意的是悄然破土而出的野菜野花。

虽然山川大地看上去依然是林木干疏，尚无小径红稀，芳郊绿遍的景致，但对于蛰伏了一个冬天的人们来说，想感受自然风光心思却已是怦然而生，并付诸行动了。

天初暖，日初长，好春光。万汇此时皆得意，竞芬芳。——欧阳炯《春光好》

春天的出游，除了寻花觅柳，感受光风霁月，也适合去追寻一些有意义，有趣味的事情。

自古民间有结伴踏春游玩的习俗，附近的村落山河做一日的短途游是信手拈来的赏心乐事。

听闻牟平观水镇有个观阳故城遗址，附近有出土汉代物品和汉墓砖遗迹。为了纪念这座古城，周围的三个村庄分别命名为东半城，西半城和后半城。

而后半城村，有一座尚存的百年老宅。

那就去这里吧，带着挖野菜的家伙，在踏青游学之余，顺便再挖些野菜助兴。

去半城村要经过莱山区牟平区交界的山脉东麓公路，一路辗转拐弯，需小心驾驶，民间有“小十八盘”之称。

“小十八盘”公路蜿蜒曲折，盘旋而上，所过山口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扼守着烟台通往牟平南部地区的必经之地。在抗日战争时期，它拱卫着观水、埠西头一带抗日根据地的安全。

若是春夏秋三季，这条穿行在山麓里的公路，两边林木葱茏，绿意遍野，是很美的景致。

三个半城村互相挨着，根据导航指导到了目的地，一时分不清是哪个半城村。村子不小，但和现在大多数村子一样，街道巷陌之间空落寂寥，偶有村人匆匆经过，都是大叔大姨之辈。

我们有心打听观阳故城遗址，或者村里那座尚存的百年老宅，又觉得无从说起，干脆就不问了，信步在村里游逛，以我们这些年走乡探村的经验，不信自己找不到。

我们摸索出来在村里寻老房子的规律，不往村外走，村外是村里人员外扩后新盖的房，也不在大街主干道，大街上一般都是翻盖的红砖大瓦房。我们会凭感觉去找一个村里早年的中心，找那些石头基座，青砖灰瓦尚存的房子。

和别的地方屋顶用瓦一仰一俯，交错而放的哈瓦房不同，半城村里老房子的顶瓦摆放一溜的朝上摞放，远远看去，鳞次栉比，如鱼鳞一般，两排瓦列之间并无其他交接过的措施。

让人担忧这样的屋顶摆放，瓦间隙不怕漏雨吗？想来想去可能是为了省瓦，这样比起哈瓦房的瓦俯仰交错而放确实省瓦，但是省的那些瓦和漏雨的风险比，又似乎不值一提。

带五星的老房子

想到红星闪闪放光彩，红星灿灿暖胸怀，红星是咱工农的的心

人面不知何处去，小扣柴扉久不开。

门头不大，但是门墩石上居然有雕刻的“寿”字

屋顶粗大的屋脊房梁

不止闲置，坍塌的老房子更是入目皆是

我们走进一栋闲置的院落，看到院里一角有个平顶小间，还有上屋顶的楼梯，院里枯草遍地。我踩着杂草沿着楼梯上了屋顶四下眺望。

看到一片灰黑老房区域里有两栋明显比周边房高一些的房子，隐约猜测就是我们要找的百年老房。

一直在闲置老房子里进出的外人，终于引起了村里人的留意，有位带眼镜的中年大哥过来问我们是做什么的。我们回答个人兴趣爱好，参观和研究民间老房子。

顺便问起观阳故城遗址所在。中年大哥回答，观阳故城只是一块纪念碑，但是现在没有任何实物可以观看。

换句话说，观阳故城就是个传说。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去看看村里那座百年老房也不虚此行。

中年大哥热心给我们带路，在去百年老房的路上，看到有栋门房打开，明显无人居住的大院子，顺便进去转了一圈。

几间宽敞方正的大瓦房，早年应该是村里很气派的房子。已经是房徒四壁，只剩屋顶和墙壁。

可能是因为我老爸是木匠的缘故，从小耳濡目染，对木头有天然的亲切感，每每看到这些木头，就在心里盘算能打多少的家具。

屋顶粗大结实的屋脊房梁显示着当初房主的投入和用心，是想世世代代，子子孙孙都能得此房庇护，繁衍生息，幸福安康。

但是现在已经是人去屋空，只留白云千载空悠悠。

有雕花的门墩石老房门口

百年老宅的外墙

百年老宅，门口有一丛修竹摇曳，门槛两边居然左右各有两块门墩石。

中年大哥一边喊着户主，一边领着我们进了门。

恰好户主在家，户主闻声从屋里走出来，大声地招呼我们: 院里不能拍照！

我们遗憾地收起手机，只能用眼睛上下打量着这座青砖墙壁，哈瓦房顶的五开间二层楼宇。

只见这楼建筑格局规整庄重，各部位比例又恰到好处，给人以大气而不失典雅之感。

东厢房是栋二层两开间小楼，与正楼平开大窗所不同的是拱形开窗，层高也较正楼为矮。

房主不让拍照，我只能转发过来别处对于百年老宅的描叙文章时隔数百年，它仍那么惊艳！ （点击链接可阅览）

户主说东西厢原是对称的两栋楼房，现已不见踪影，因为早年失火，重新翻盖后，取而代之的是一普通的农家平顶小厦。

我们环顾这院子，在正面这座十余米高而颇有气派的楼房映衬下，感到这院子很显得有点逼仄狭小。

户主看出了我们的疑惑，解释道: 这原先是一处三进大院，在解放初期土改时，前两进房居分给了穷苦村民，各自建院，后来老屋推倒重建，彼此间以村路隔开，所以就造成了现在的状况。

听到这里，我们不禁唏嘘不已，若是这三进大院能完整地保留到今日，在农村里一套完整的三进宅院该是多么的壮观啊！后半城村也会因为存有这样一处，胶东极罕见的二层楼房建筑的旧庄园而成为热门旅游乡村。

我们在烟台周边探访古村落多年，还从未见到这样的二层老宅，于是就对它的来历，以及其主人产生了兴趣，但户主语焉不详，我们也不好再细探问。

正在遐想间，带我们来的中年大哥手机响了，原来是到晌午了，他家人喊他回去吃饭。于是我们也与他和户主告别，离开宅院。

我们问起户主，门口怎么会有两对门墩石。

户主回答，本来这是后院，只有左右各一个门墩石，另外一对门墩石是把前面院子拆了后的门墩石搬来了。

走在村中路上，回头望着这座渐行渐远的青灰色小楼，它孤零零如鹤立鸡群般地矗立在一片旧宅当中，周围是一排排白墙红瓦的新民居院落，更显示出它的苍老陈旧，还有与众不同的渊源来路。

我心中默默的说，但愿它能矗立的时间更长一些，或许能等来修缮保护的那一天！

从老宅子出来，临近中午，村里在春天的阳光下安静如无人之地，想起从前，我们曾经生活过的村子阡陌交通，鸡犬相闻，人声不断，烧柴火的味道，炊烟袅袅的人间烟火气，心里更是唏嘘。

不知道再过二十年后，还有多少的村子会消失在茫然人海中，湮灭在岁月流逝里，文明不过是浩渺长河里的一粒沙。

宇宙里的一个鱼缸，可能是毁灭也可能是一种希望。

村外有村民骑着三轮车从地里和山上回来，是到吃午饭的时候了。人终究会奔向那个叫家的地方，是房子，也是房子里有等待的人。

有人住的房子是一种幸运

人和房子是互惠互利，相互的成全，房子庇护人免于风霜雨雪的侵袭和打击。有了人气和烟火的养护，再旧的房子也不会塌，忠实的做主人的家和归属。

所以房子是有灵的，无主的房子，再结实的墙壁屋脊也撑不住风雨的摧残。

虽然现在的节气庄稼和树木没有发芽返青，但是田原地垄之间野菜野花已经开始生长，带来第一场的绿意，也带来餐桌的一道春的气息。

去附近的山上挖野菜，站在山上，俯瞰脚下的山野田川，不远处的村落街巷。想着植物在一场春雨后发芽生长；想着池塘注入新水，有鸭子游曵；想着花开遍野，草长莺飞的景象；想着花朵会变成果实，而禾苗会成长为庄稼；想着逝者如斯夫，而我们还活在当下。

凡此种种，觉得人间值得，虽然没去过的地方叫远方，但是在眼前，在不需要跋涉和攀爬的地方，眼里有光，也有可看的风景，可心动的情怀。

春天来了，让心变得喜悦而雀跃，世间的一切都开始有温度和变化，变得欣欣向荣，焕然而生，人间没那么消极和冷漠，心之所念，皆是美好，心之所向，皆是春光无限。

春意暗涌，风从指间划过握在手心，是一段柔软平静的人间岁月。路边有景，平中有喜，忙可偷闲，心有余欢。生活的种种，是俗极也是禅意，看自己如何领悟。

有酒就去喝，心动就去爱，有想念的人就见，想去的地方就行动，一生那么短，日子不抗过啊，你觉得自己还是少年吗，拘谨几下就过去了，成了老阿姨和老爷爷。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总会有一种风景叫细水长流。

就像村里那些老房子，还有守护村庄的那些老人，他们一定还记得自己的少年和青年时光；记得村里曾经热闹熙攘的生活气息；记得曾经上有老下有小的亲情萦绕；记得曾经某年的春日里，桃树下，穿着薄衫遇到的人。

童年和青春是不会死去的，乡愁和追忆也不会消失，它藏在每个人的心里小声喊着，哦，你也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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