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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忘毕郭集卖黄烟换棉鞋的事 隋建国 招远毕郭大集,是胶东地区较大的集市之一,是招远栖霞莱阳莱西四县市的经贸中心,当年在集市贸易并不发达的年代,毕郭市集主要是周边农民农副产品交流集散地。我们栖霞西南部官道镇的人们赶的首集就是逢五排十毕郭大集。尤其是每年进入腊月门,除了招远市南部,东边的栖霞市官道观里寺口,东南边莱阳谭格庄西留,南边和西南边的莱西马连庄河头店南墅,以及莱州的驿道等乡镇,都云集毕郭。在我的记忆中,逢集日,四面八方的人一大早车马龙的奔向毕郭。当地有句方言,说赶毕郭集那天各道路上的人像“冒面”一样。就是说人多,好似飘扬密集的面雾。这话不假,那时候大路上没有机动车,也不分左右道,人流全超市集一个方向涌。当年赶集全是步行,也有赶着马车和驴牛车或推着独轮车,货物大多靠肩背和挑担子。集日集市南北东西几条街人山人海,足足有几万人。小时候我跟着母亲赶集,母亲都是手牵着我,恐怕走丢了。那时候也有市场管理人员,时常提醒“腊月集早赶早散呐”。意思集市人员混杂,注意防盗。市集赶一天,直到傍晚。
腊月集以交换农产品置办过年物品为主。我最喜欢跟着伯父们在集市上卖黄烟,年关有爆竹,一天下来,伯父们都是买点犒劳我。记得一年,毕郭河东(就是许家,因在河东岸,毕郭称河东)我姥爷领着我在集上卖药(自己制得刀枪药),中午给我买了个火烧吃。那天我一直坐在他身边,那时候冬天比现在冷得多,一冬天大雪封地。在雪冰上摆摊特冷,我手脚冻得难受,就一边跺脚,一边搓手。坚守的目的就是期盼着姥爷给我给我买点过年的爆仗。终于盼到半下午了,姥爷见我脸色冻得发青,只好收摊,我跟着来到市集南头。我兴奋了,那拐弯处,全是爆竹摊点。红色的大花爆竹,二踢脚(双响),五颜六色的一挂挂的小鞭,提拉筋(方言,用于正月十五手里捏着点燃放火花)等应有尽有。大花爆竹我不喜欢,一是价钱贵,二是太响了我不敢放。姥爷看我老在那些小鞭炮前看,就问我想要什么,我指着眼前那黄色的小鞭说就要它。姥爷从他的钱褡子里扒拉了一下,拿出仅有的几个零碎钱,我记不清了有多少,买了两挂,因还有我小哥,得分给他。后又买了两扎提拉筋。记忆最深的是这小鞭,一挂五六十个,大小有5公分,因有点像谷秸秆一节股大小,故称为“干草股节”鞭。别看它不大,但特响特脆快,价钱便宜,这就是我喜欢的根由。回家我们弟兄俩一个一个拆散按数量平均分开。这样过年单个燃放既省钱,又可放的时间长。如今我和小哥一直思念当年毕郭集那些小鞭炮的往事。
说起毕郭大集,另外我记忆最深刻的是跟大伯父卖黄烟换棉鞋的那件事。快六十年了,至今记忆尤深。
很小的时候我是否穿过棉鞋我已记不清了,而只记得上小学时冬天常穿棉蒲梆木板底的“嘎哒”子(用涝洼地长的棉蒲草编织成木板底走起路来“嘎哒嘎哒”作响)。这“嘎哒”尽管笨拙不中看,走路费劲,穿着十分暖和。尤其是里边放上点棉花、玉米皮等,那就更不用说了。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及上学路途遥远,这种“鞋”也就随之“退休了。
1964年我中学毕业后,不久我就踏进了本村小学的三尺讲台。第二年的冬季来临了,19岁的我连一件像样的衣服也没有,更谈不上穿双棉鞋了。母亲和大伯母见我天天起早拉晚地进学校,就纳鞋底借鞋楦子,好不容易给做了一双棉鞋。样子尽管不怎么美,总可以抵御风寒。
一贯喜欢穿新衣服的我,平日十分羡慕打扮时髦的人。这一切大伯父早看透了我的心思,刚一到秋,就答应卖了黄烟叶给我买一双像样的棉鞋。好不容易盼望到了黄烟叶晒干了,这期间已到农历腊月了。那天正赶上星期日,我就跟随大伯父到了逢五排十的招远毕郭大集。人说:“小花园的园,大花园的烟”这是当时市集上最流行的话。这话一点不假。那时小花园的人们主要靠菜园收入,而我们大花园则普遍种植黄烟。我清楚地记得,那时的黄烟市场周围集市一半以上是我们村的。由于俺们村的黄烟出名,外村卖黄烟的也自称是我们村的。那天黄烟市场卖烟的挺多,可买主有限。我多想伯父的黄烟早早出手啊!为了招引买主,我还在一边帮腔叫卖。可事与愿违,眼巴巴几位买主到了跟前,可不知啥原因瞧上几眼就走了。当时我那焦急的心情是恨不得低价出卖给他们,好实现自己的愿望。
中午已过,下午也接近四点了,集市的人由拥挤到稀疏,渐渐地少了。最后黄烟市场上仅剩下我们爷俩和另外两位古稀的老人,他们也同俺爷俩一样,仍耐心地守候在自己的黄烟旁,期盼最后的买主。太阳快落山了,市集上只剩下廖廖无几的几个收摊人了。于是我们只能失望地离开,迈着疲倦的双腿顺原路东归。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当我们爷俩无无精打彩地离开毕郭来到许家村后,在一处地堰前坡休息时,正巧遇到一位买主。由于盼钱心切,双方很快成交。守候一天的黄烟终于出手了。我喜出望外,跟随伯父三步并作两步走返回了二里外的毕郭西河集市。庆幸的是一卖棉鞋的货商还未离去。正当收摊这当儿,我们终于买到了渴望已久的条绒棉鞋。
这是我成年后的第一双棉鞋,当时那高兴劲就甭提了。回家后长时间舍不得穿,直到天冷的实在受不了,才下狠心穿上到了学校。可万没有想到,就在我穿上伯父母用心血换来的棉鞋五日后——腊月二十日早晨,即1966年1月11日。痛我爱我的大伯母患急性脑溢血突然去世。按旧俗“发富”(送终)长辈要撒着鞋,即鞋后根不能提上,就是一心一意送终尽孝入土为安。可惜我无新鞋替换,只得忍痛割爱把这双棉鞋当成尽孝的物品。也就是这双棉鞋当日缝上了白布为伯母戴孝开锁送殡,送她老人家西归去了。直到百日后孝期已满,棉鞋上的孝布去掉才恢复了它的容貌。此事虽久,但至今历历在目。
这就是黄烟棉鞋,乐极生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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