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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人生经历有关的一组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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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13 07:5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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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枪的日子
童年时代,身处军营,满眼里是兵和枪,听到的是《打靶归来》,欣赏的是打小日本和打老蒋的战争影片,所以那时对枪有浓厚的兴趣。每当战士们训练时,我们就停止嬉戏,静静地看他们操练。指挥员高喊一声“突刺------刺!”战士们手持钢枪,怒目圆睁,前跨一步,大喝一声“杀——————”我的妈呀,地动山摇,那情景简直 把 我迷死了。
      每每战士们擦枪的日子,就是我们的节日。我们很殷勤地围着他们的屁股转,讨好地接受他们的指挥。趁没注意,就动动这,摸摸那。一不留神,就 遭到假意的训斥:“去,去,去,小屁孩,看什么看?看到眼里拔不出来了!”哈哈哈,说话南腔北调的,笑死人。
    每到战士们搞射击训练的时候,我们就兴奋 得吃不好饭。收集弹壳,也成了我们的功课。谁的弹壳多,谁就是被羡慕的人,真是没什么道理。射击一结束,我们就在草丛中寻找这些宝贝。实在找不到什么了,就去挖子弹头。每每看到弹壳弹头,心中就充满了向往。
    偶尔一次,邻居男孩把父亲带回家的五四式手枪拿出家门,这下可热闹了。我们拿着那对我们来说很沉重的家伙,学着电影镜头中的动作,比画着,嘴里还配着音“啪————啪------”下班的阿姨看到这一幕,慌得把自行车一推,“欢 蹦乱跳”地跑过来夺下了枪。她脸色煞白,气急败坏地训斥:“不要命了!小兔崽子们,你们可吓死我了!里面要是有子弹怎么办?还有小命吗?”可怜我那伙伴,回家后,屁股遭到了笤帚的无情摧残。
    部队的枪捞不着玩,我们就玩气枪。一同学的父亲喜欢摆弄枪,也喜欢我们这些孩子。他带着我们打知了,打麻雀。每人都可以放几枪,那滋味好极了!可每次提回家的打烂的知了和血淋淋的麻雀,都被妈妈扔了,唉,一点也不尊重我们的劳动,太伤心了。
    最有趣的是冬天漫天飞雪的夜晚,拿着手电,走在沙沙作响的雪地上,心里欢喜得要命。用手电照射矮树,发现了缩成一团的麻雀,心里更是乐得咚咚直跳。被光照射的麻雀一动不动。把枪伸
    到它的屁股下,“啪”的一声,应声落地。应该有惨叫啊,怎么没有声音啊?美中不足!现在回忆起来,麻雀真是太惨了。
    冬天,我们还跟着同学的父亲打过一次兔子。在山野的雪地里,我们打着雪仗,撒着欢儿,幸福死了。可转了一上午,又累又饿,也没有发现兔子的踪迹。装满火药的猎枪在我们眼中也不那么神气了。灰心丧气的同学父亲最后朝我们堆的一个雪人开了枪。雪人浑身是眼,他自己一屁股坐在雪上。哈哈。后座力顶的。
    这一情景,至今不忘,仿佛昨天发生的事。
    那个时候,太喜欢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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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13 07:57 | 显示全部楼层
下乡记
哈哈,看帖的朋友千万不要误会,这里说的下乡不是知青下乡,而是我下乡写调查报告的一段经历。
    1984年6月中旬,教我们写作的老师带我们去牟平院格庄镇体验生活,写一篇调查报告,内容是关于农村生产责任制的。
    我所带的那个小组一共8人,去的那个村子叫什么名字,忘记了。3名女生住进了老乡家,5个男生住在废弃的旧的村办公室。外面的柴火堆里还有骨灰盒,好在都是男生,不太在意。8 个人又分成三个小组,分别去采访。我以职务之便,带两名女生上山采访。悠哉悠哉, 嘻嘻哈哈,满目葱茏,麦穗金黄。看见地头坐一老大爷,吧嗒吧嗒抽着旱烟,镰刀放在一旁,估摸是休息了,我嘿嘿一笑, 就凑上前。大爷先打量我一下, 又看了看女生。大概是手中的纸和笔引起他的警觉:“城里人吧?干啥的啊?”我说我们是大学生,下来采访写文章的。老人哦了一声,继续抽他的烟,目光盯着地里的麦子,汗水在他的额头上直流。`
    就这样沉默着,我向女生使使颜色,她们直摇头,大概知道“美人计”对老人不好用。没办法,我硬着头皮问:“大爷,你们这儿实行了生产责任制吧?它好不好......”我的话还没问完,老人气鼓鼓地把烟袋挥了一下 :“好个屁!这不累死人吗?哪赶上集体那会儿舒服!”吹胡子瞪眼以后又是默默无言。再采访几家,都是怨声载道的,这让我们困惑了。
    下午,我们转移目标,去村里采访。这招更是错误,因为夏收,人们都在田里干活,家里没有人。 倒是有看家的大黄狗,汪汪直叫,吓得我夺路而逃,屁滚尿流,百米冲刺的速度,把两个农村出身的女同学乐得哈哈大笑。
    好容易找到一家没狗的。这家的院子是用石头垒的,半人高,几根棍子一绑就是象征性的门。叫了好几声,没人答应,推门进去,一股怪味冲鼻,看一老太太坐在土炕上,不断地抹眼泪。看着家里的破烂陈设,我大吃一惊。女同学悄声说:“她瞎了。这就是五保户。”我们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和老人聊开了。
    老人恐怕听不懂我们的学生腔,我尽量搜集我少的可怜的百姓语言,向她解释。根本没法依靠女生,她们的方言,要使老人以为来了外国人了。老人反复唠叨着:“共产党好啊,毛主席他老人家好啊。”我心里隐隐作痛:我们基层就这样照顾五保户?聊了一阵,大概老人误以为我们是下乡的工作队,来了解情况的,变得激动起来,深恶痛绝地骂起村长来。有一年冬天,家里没柴烧,冻的实在不行了,她摸索出去,拿了村上的一抱玉米秸。村长看见了,竟然一脚把她踢倒在地。我怒不可遏地喊道:“太欺负人了!”女生连拖带拉把我弄出了门,临走,我们给老人留下了10元钱,5斤粮票。
    出得门来,女生告诉我,农村就这样,她们根本不奇怪。我心情沉重,原来竟是这样。第二天,我去镇上向老师汇报采访情况。老师听完我的叙述,点点头说:“不尽人意的地方很多啊。”针对我们采访的失败,老师给我们出主意:“当年的八路军新四军怎么能和老百姓打成一片,做到军民鱼水情呢?那是靠干活干出来的!现在人家忙于夏收,我们......”“不用说了,老师,明白了!”
    我顿开茅塞,回来后重新布置任务:大家都上山帮老乡割麦子!那地方山地多,麦子不是割,而是用手拔。可怜我的小嫩手啊,起了好几个水泡啊。我们的诚心终于感动了老乡,他们也看出我们不是“上级派来的人”,所以说了不少内心的话。我们整理归纳后,每人写了一篇调查报告。回校后,有的文章被推荐到报社,还发表了,老师自然乐呵呵的。
    我的作业仅仅判为及格,因为我心思没用在那上面。以后的日子里,我粘上了村里的一位大哥,他承包的鱼塘,我天天去看他怎么养鱼,泡在那里,学了不少东西。以至于后来我真想自己搞个鱼塘玩玩,想想自己不喜欢吃淡水鱼,就作罢了。
    那段日子,知道了什么是农村,挺快乐的。
 楼主| 发表于 2012-7-13 07:58 | 显示全部楼层
小工
82年高考结束的第二天,我就去建筑队做了小工。
      小工是给大工打下手的。大工就是瓦工师傅,干那些比如盖房子垒院墙的活儿。那些砌墙的瓦工需要一定的技术,可比不得在家垒个猪圈盖个鸡窝什么的。瓦工师傅都是有级别的,属于技术工人。小工呢,就是搬砖、和水泥沙子,能有力气就行了。
    并不是家里缺钱花,非要我去干这活。我当时感觉高考对我有太大的压力,我想逃避学校,去接触社会,看看校外的人们怎么生活。那就是我去干活的主要原因。我记得当时的工钱是每天1.29元。
    这是一个街道办的建筑队,一个工头带两个大工就拉起一个队伍。队伍中其他人都是象我一样的临时工。十几个人的队伍,成分复杂。有劳改释放的,有弱智的,有家庭妇女,还有初中生,不知道满不满16岁。那个时候,没人管这个问题。
    那时施工的单位是铜材厂。工头每天早上来一趟分配任务,完后就不见了人影。中午,他醉醺醺地回来,对干的活横挑鼻子竖挑眼,把我们教训一通,就又走了。直到下班也不见他的人影。刚开始,我很害怕这个浑身酒气满眼血丝的工头,甚至不敢正眼看他。时间长了,才知道,他不是真心训人。他每天必须来的这一套,就象他每天吃饭一样是必须的是正常的,那是必不可少的工作。
    我们的工作就是加高厂里的院墙。我和小包负责搬运红砖、和水泥,抽空给架子上的大工师傅扔扔红砖,把和好的水泥装进胶皮桶提给大工。当了十年学生,哪干过这样的体力活,感觉真累。尤其头几天,浑身酸痛。不过,那时候想法也单纯。想到干活可以长肌肉,可以象个男子汉,就受到了鼓舞,竟然也熬过来了。
    尤其守着弱智的小包,我更是忘了累。他总是干一些出格的事,让我大笑不止。小包年纪不小,三十多岁,人长得瘦小,不看脸,只有十几岁的样子,所以大家叫他小包。在这个小集体里,别人经常欺负他,只有我护着他。有一次,那个曾经被劳教过的强子戏弄小包,逼他在地上学狗爬。小包迫于他的淫威,更是由于被人欺负惯了,就趴在了地上。我看不下去了,拉起小包就走开了。为此强子经常用白眼对我。
    这以后小包很依赖我,就是跟着我干活,他知道,我可以保护他,尽管我年纪比他小多了。我们一起休息的时候,他就从口袋里掏出硬馒头渣,揉碎了撒在地上,看蚂蚁搬食物。蚂蚁们来去匆匆的样子,让他好奇。他有时几乎俯到地面上,也不知道要看清楚什么。看累了,就直起身子,嘿嘿地傻笑,哈拉子都流下来了。强子这时就讥讽他:“你他妈的在研究谁是公的谁是母的吧?”小包就敛起笑容,不吭声了。我休息的时候,如果感觉体力尚好,就去悠双杠。小包也跟着我去。那时候,我非常羡慕那些青工的胸大肌,一股男子汉的味道。他们在厂里,裸露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沾着油黑,肌肉块甚是明显。我多想和他们一样啊,所以天天去练,最多的时候可以悠40多个。小包一个也不个,龇牙咧嘴的,要我好笑。
    有的时候,这家伙也不知道猫在什么地方了,有点神秘。有一天中午,他躲在一个仓库的和堆后睡着了。不知道怎么的,货堆倒了,把他压在了下面。我在老远的地方,就听见了不是人叫的声音,急忙跑过去,把货物搬开,把他扒拉出来。他惊恐地望着我,一把抱住我就哭,流了我一肩膀鼻涕。
    小包力气不大,可是干活的时候很卖力气,不知道偷懒。工头从不批评他。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偷懒,因为怕被批评,怕被教训,所以工头在和不在我干的一样。工头不表扬我也不批评我。记得有一次,他站在我身后好长时间,看我干活,一言不发。把我都看毛了,不知所措。直到他拉过我的手,摸了摸我的掌心,又摇了摇头,留下一句话:“小子,悠着点,别逞能。”我还是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后来,大工宋师傅问我和工头是什么关系,我说什么关系也没有,他不信,说我有心计。那个经常对我翻白眼的强子也对我客气了许多。再后来,那几个妇女在闲聊时也想探听我和工头的关系,我说真没有关系,她们就嘻嘻哈哈地说,小屁孩心眼不少呢。我可真生气了,离她们远远的。这也难怪他们怀疑,工头对我一直很客气,队里还有两个高中生,一个姓黄,一个姓陈,父亲都是干部。他们干活吊儿郎当的,有些娇气,也受过工头的骂。
    干活的过程中,我们听大工讲,这个工厂经常被偷黄铜,所以我们才来加高围墙。即使这样,仍有犯罪分子惦记。有一天,强子被警察带走了,据说,前几天厂子的失窃案和他有关。我们也被警察问了话,好在我们和强子不熟,受的嫌疑少。
    小包还告诉我,强子经常偷看那些青年女工换衣服,我问:“你怎么知道?”他吱吱唔唔地。哦,我明白了。“以后不要干这样的事了。”他脸红了,点了点头。
    现在回忆起来,那些女工别看上班的时候一身油腻的工作服,可一下班,换上衣服,一个个花枝招展的,昂首挺胸,那种青春的美,到现在我也难以忘记,所以当时也难怪吸引小包的眼球了。
    一个月后的一天,我的同学骑着自行车来工地找我,他气喘吁吁到说:“哥们,你上录取分数线了,420分!”我欣喜若狂,衣服也没换,夺过车子来,骑回了学校。
    第二天,我来到工地,向工头辞职,向工友告别。大家只是静静的站着,微笑着,甚至不会说祝贺我的话。我看到小包眼里有泪水,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他紧紧地握了握手。工头微微笑着:“我早就看出你和别人不一样,你小子身上有一种我说不出来的味儿!好好念书去吧,从我这里去上大学的,你不是第一个。”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那些平凡的人们的音容笑貌仿佛历历在目,我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小包的哈拉子流出来了。
 楼主| 发表于 2012-7-13 07:58 | 显示全部楼层
排练随记
(一)丢了行头
   
        自假期接到庆祝教师节20周年大合唱的任务后,老师们不敢懈怠,天天苦练,以期那天在电视台一展歌喉,也为自己的节日添点喜庆。
    彩排那天,女老师一身职业女装,男老师黄衬衣月白西裤,黑色领结,在彩色灯光的映照下,竟然比女教师还要抢眼,大家都说男士的服装精神。
    彩排结束后,于老师换下行头,去单位找自己的老婆。他老婆在银行工作,他们就隔着柜台说话。离开的时候,他疏忽,老婆也没在意,行头落那里了。等再回来找时,早已无影无踪。
    明天九点就要上台,丢了行头这可怎么办?好在于老师是学服装出身的,第二天一早骑着摩托,他凭着自己对服装颜色样式的记忆,买回来了同样的服装。领结是头天晚上用黑布做的,小了点,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他不想放声这事,因为毕竟让他有点尴尬。但是合唱团团长眼尖,一眼就瞄到了问题:“领结不统一,于老师的领结小了。”接着,她跑过来摸摸上衣,扯扯裤子,大叫:“你的衣服是新的!是今天买的?”没法子,于老师都交代了,最后咕哝一句:“二百多块啊,给报销吗?”
   
    (二)千万给咱一个镜头
   
    去电视台的演播大厅走台是很辛苦的事。一去就是一整天,中午不能回来,盒饭的伺候。那菜就是菜豆,花菜,粉条,豆芽之类的,连点酱油的颜色都没有,看着就水叽叽的。演播大厅里不开空调,聚光灯一打,人象洗桑那一样,就看胳膊上的也水汪汪的。看着孩子们的舞蹈,奔跑,跳跃,真是感觉他们不容易。
    忙活一天,回家的时候,要自己坐车。我们几个老师在49路小公共上议论:“你说,咱这么卖命,到时候连个镜头也没有,怎么和学校的人交代啊。”
    一个年轻的老师说:“没有镜头,我到不怕学校的人说什么。我就怕我老婆说,你天天说是去排练去演出,只怕是排练别的节目吧?”
   
    (三)你唱得不对
   
    这次合唱,有四个声部,其中男低音最难唱,老象是跑调似的。
    排练的最后一个动作,就是每个教师身边站着一个孩子,和老师一起唱。
    史老师是唱男低的,那孩子一开口,他就唱“啊---------------”,这是要求这样做的。那孩子老是被拉得跑调,就很生气:“你唱得不对!”史老师眼睛一瞪:“你胆肥了,敢说老师唱得不对?”说着,就去扯他的耳朵。那孩子的耳朵垂特大,很招人喜爱。
    孩子和老师闹完了,依然痛苦,只要史老师一唱那啊,孩子就张口结舌,发不出声来。
   
    (四)做父爱状
   
    还是说合唱最后一个动作,就是每个教师身边站着一个孩子,和老师一起唱。我和吕老师身前的女孩都是上初中的孩子了, 到了害羞的年龄了。团长要求我们要把着孩子的肩膀唱,做父爱状。女孩们害羞,我们也不好意思,团长也不再说什么了。
    中午喝了点酒,格外兴奋。下午2点,演出开始。唱到最后的时候,我们身前只上来一个女孩,估计那个孩子没有来。这孩子很聪明,她站在了我们中间。我和吕老师一人一个肩膀把着,深情地唱着。
    下了台,团长有点恼火:“排练的时候,不把肩膀。现在正式演出了,你们到来劲了。你们那叫父爱吗?那叫押罪犯上刑场!”
    娘哎,到底是演砸咧!
    (五)差点走光
   
    彩排结束后,中午和几个哥们几个姐们去电视台边上的东原宾馆吃饭。女士们吃完饭就走了,她们要化妆,费事呢。五位爷们开始还互相提醒,都别喝多了,下午的演出别误了事,听说市里领导要来呢。可喝着喝着,兴致就来了。半小时后,空啤酒瓶子就满地滚了。服务员好心地提醒:“可别误了事啊。”“没事,没事,我们站后排,领导闻不着酒味。”你一杯,我一杯,喝得痛快。快一点的时候,手机响了:“快回来化妆!5分钟给我回来!”团长的电话。团长发火了,我们兔子一样溜了。
    俺们几个都是第一次上电视台,不熟悉地形,好容易去二楼找到了大家伙,看大家都涂抹得人模狗样的,就着急了。团长板着脸,叫几个女老师给我们化妆。可我们又尿急,跑厕所去了。出得厕所,又找不着门了。胡乱闯进一个门,一片女声尖叫。一团香气扑面而来,眼前白花花的一片。走错门了,快溜!
    我们捂着蹦蹦跳的心口,互相问道:“你看见什么了吗?”回答都是:“什么也没看见!” 只有一老兄心有余悸:“妈的,差点走光!”
   
   (六)给俺个孩子
   
    还是说大合唱最后那个造型,老师和孩子站在一起唱。团长大概是忙昏了头,忘记了给辛老师那一对老师找个孩子。他俩东瞅瞅,西望望,看人家眼前不是有个花一样的小丫头,就是有个虎头虎脑的皮小子,心里羡慕得厉害。排练了半天,团长也没发现这个情况。辛老师终于忍不住了,大喊:“团长,给俺个孩子,俺这里没有孩子!”大家差点笑岔了气。
   
   (七)化妆
   
    长到四十多岁了,没有化过妆。连雪花膏都很少用,更不说那些粉啊,口红腮红啊怎么用的。
    杨老师一把把我拽过来:“我看看,脸上有汗没?”
    刚喝完啤酒,肚子很凉爽:“没有汗,没有汗!”
    “胡说,一头的汗!”不由分说,拿起纸巾就擦。擦完就扑粉,怪香的,香得有点头晕。然后是给我抹口红,我很自然地噘起了嘴。杨老师就表扬俺:“真乖,蛮懂的嘛!”
    团长赶过来,拿着什么家什我也没看清,就象刷糨糊一样在我的老脸上涂来抹去的,那动作利落着呢。
    “好了,在电扇边吹着,不要流汗,不然脸上一道一道的!”
    于是我就老实地站着,象一尊雕塑,经过我身边的人都笑。我这心里就纳闷:难道我一化妆,就如此抢眼,忙抢过身边一小朋友的镜子,俺的娘哎,这嘴血乎流拉的,吓人呢。
   
   (八)这谁点的破菜
    9月7号晚上,合唱团的部分团员来到前卫大酒店聚会,庆祝我们演出成功。
    团长点菜不在行,吃可在行。史老师点的一道菜引起了她的注意。其实这菜很简单,就是蒸鸡蛋糕,不过,里面加了蛤,而且是带皮的蛤。这种吃法很新鲜,于是她挖了一勺,看着黄澄澄的嫩嫩的滑滑的鸡蛋糕不能一下吃到嘴里,她急死了。扒了几个蛤,终于无奈的放弃了。临了,埋怨一句:“ 这谁点的破菜?”
    史老师很自责,一晚上不停地朝那菜使劲, 引得其他老师纷纷下勺。聚会快要结束的时候,团长纳闷了,就这破菜还吃光了。
    史老师终于扬眉吐气了:“谁说菜破?差点连盘子吃了!”
   
   (九)看演出录象
   
    9月10号晚上,学校照例是吃饭庆祝教师节,20年来,老规矩了。
    过去的这日子,不到半夜我是不回家的。那晚,一到八点我就溜了。
    回家打开电视,哈,节目刚开始,呼来老婆孩子:“同看同看!”醉眼朦胧中,我瞪大了眼睛,想从一百多人的人群中马上找到我。但是,画面中人太小了,我凑在电视上,终于找到我时,手指头还没点上,我就消失了。这录象的,真不噶伙人。愣是看不上咱这伟岸的形象。
    合唱结束了,老婆说:“脖子抻得生疼,也没看见你这张老脸。”
    “别急,别急,还有谢幕呢。”
    等到最后,老婆早已睡过去了,我也没看见自己的形象。
    娘的,关电视,谢幕,睡觉。
   
   (十)你们是来录音还是来练习的
   
    经过一个假期的勤学苦练,《在灿烂阳光下》的歌曲唱得很熟了。
    团长兴致勃勃地带领团员们进了录音棚。第一次进这地方,大家有点紧张,会唱的也不会了。
    那录音师对工作精益求精,来不得半点马虎。只要谁的音不准,谁的节奏慢点快点,都要重录。
    录了半下午,没有什么成绩。录音师也草鸡了,自动降低了标准,算是交了差。当我们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表示感谢时,他无奈地说:“你们这是来录音的啊还是来练习的啊?”
   
   (十一)来碗拉面
   
    今天上午教师和学生一起排练,显然花朵一样的孩子经不起长时间的练唱,快到中午的时候,学生们趴在椅子上的一大片。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唱歌是可以把人累得要睡着的。
    12点过后,团长依然没有解散的意思,我们感觉饥肠辘辘了。这时,吕老师的一句话,让我的肚子叫得更欢。他说:“ 来碗拉面,括弧,不带牛肉的。”看看,人在饥饿的时候,就不那么讲究了。不带肉的拉面也那么令人向往。
    (十二)团长急哭了
   
    我们的合唱团团长,一位可敬的中年女性,一位对困难从不低头的女性,一位工作忘我的女性,昨天露出了柔弱的一面,她哭了,着急地哭了,无助地哭了,委屈地哭了,伤心地哭了。
    事情缘于下午排队型。大概是因为过节,老师们忙碌处理各种事戊,学生们显得浮躁。118人的队伍,老是缺人,等来了张三,又走了李四。急得团长好似火上了房,但也无可奈何,有劲使不上。想到领导的重托,想到明天的比赛,她的泪突然就下来了,哗哗的啊。她说:“我现在就象在地狱里,我快要崩溃了。”
    没有一句埋怨,说的都是自己。我们听了,感觉脸红,感觉辛酸。将心比心哪......
   
    (十三)练的不会唱了

    总共两天半的排练时间,着实难为了合唱团团长,难为了仓促上阵的老师,尤其难为了唱低声部的老师。时间紧,任务急,还非要拿第一,谁都感受到了压力。排练中,低音部是反复练习最多的声部,是受批评最多的声部,是让团长最挂心的声部。团长经常一边接听电话,一边对我们大喊:“又找不着调了!”然后对电话里的人说:“不是说你。”
    晚上回到家,脑子里全是歌曲的主旋律。偶尔哼几句,复习一下, 她们娘俩就说:“得,得,上大街随便拉一人来唱,也比你跑调跑得好听。”真是打击积极性啊。
    早上和史老师交谈一下感受,他说:“我吧,原来觉得自己挺会唱歌的,进了合唱团,练的不会唱了,该死的男低音,作梭死我了。”
   
    (十四)小号老是“屁呲”

    与乐队的合排中,小号手的演奏屡屡出错。不知道乐器的质量问题还是乐手的水平问题,反正声音老是呜咽,团长说“屁呲屁呲”的。一气之下,她喊道:“什么破号,实在不行,拿我儿子的号得了。”小号手再三表示演出的时候绝对不会出错,团长才算罢休。唉,这团长当得真累,建议下次排练,给她安排个助理。
 楼主| 发表于 2012-7-13 07:59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五)准备服装

    本来说好了,男教师还是穿上次庆祝教师节合唱用的衣服。上午落实衣服的时候,学生的服装不好解决,所以临时决定穿白衬衣蓝裤子。就看这几个老师,一听这决定,马上给老婆打电话:“对, 白衬衣蓝裤子,找一找吧。”
    我中午回到家,吃完饭已是12点半了。老婆这学期换了单位,本来中午不回家吃饭,匆匆赶回来,翻箱倒柜,把好几年没穿的衣服找出来了。看着满是皱折,就洗了晒了。午睡起来,我一看快到点了,赶忙去穿衣服,毁了哦,这怎么是好,衣服还是湿的。
    没时间了熨了,就这么的吧,穿着凉快。

    (十六)吃包子

    5:20开的饭,吃包子。
    要求6点全部到位,再走一遍台。我们匆忙拿了包子和稀饭,就在我的办公室开逮了。
    吕老师问:“要不要蒜瓣?”这时候了,他吃东西依然还讲究。要,要,大家都说要。
    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心急,我一口下去,咬着了包子,也把自己的嘴皮咬破了。
    不管它了,继续逮。咬一口,包子皮上就一片红色。继续逮,不管它了。逮完了第三个,血不流了。感情是吃多了包子才能止血。这是我最近发现的秘密,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坐在出租车里的时候,我还在想,流点血不一定是坏事,是不是预示今晚的合唱要出彩儿?

    (十七)我们赢了

    烟台市庆祝建国55周年歌咏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在大展文化广场走完最后一遍台后,师生们就静静地等待比赛的开始。
    从校团委书记那里了解到,几天前的预赛,我们学校在三十多个代表队中,成绩是第二,分数略低于烟台师范学院。从各方面反馈来的消息说,今晚参加决赛的12支队伍,有8家想拿第一。我们领导给我们的任务是,就拿第一,我们学校不认识第二,拿第二就是失败。
    这次出场顺序对我们极为不利,第三个出场不是抓阄得来的,而是承办单位安排的,而把我们的最强的竞争对手烟台师范学院安排在最后压轴,这明显有倾斜之意。无可奈何之下,我们说:看实力吧!
    在第一个演出单位张裕公司还在台上放声高歌是时候,我们在后台候场了。
    团长再一次地来到男低音声部区,反复叮咛:“唱准了它,啊-----”她又示范了一遍。
    年轻可爱的学生们,永远闭不上他们那唧唧喳喳的嘴,兴奋地就象明天就要放假一样。
    “上场了,安静。”黑暗中传来一句话,顿时鸦雀无声。
    排好队型,聚光灯一亮,精神饱满意气风发的我们展现在观众面前。
    乐队的音乐一扬起,团长的手势一给,歌声以排山倒海之势,奔腾而出。在《国歌》的激扬铿锵中,五星红旗作为背景迎风飘扬,煞是夺目。接着是《红旗颂》、《爱我中华》《在灿烂阳光下》,感觉真准,一首比一首唱得好。从团长那潇洒有力的指挥中,从她那自信与灿烂的笑脸中,我们感受到了成功的喜悦。合唱中编进的舞蹈恰到好处,点龙画睛,小姑娘们美丽的舞姿震撼了全场。
    下得台来,台旁的工作人员直竖大拇指:“没治了,太棒了!第一,你们第一!”
    评委亮分完毕,三位评委给了9.9分,最后得分9。98分。一片欢呼声。
   
    我本想比赛完就走,被现成的情绪所感染,一直等到最后公布名次发奖。当师生们知道战胜了强有力的对手——烟台师范学院代表队,夺得歌咏比赛的桂冠时,欢声雷动。我们赢了!
    今夜星光灿烂。
 楼主| 发表于 2012-7-13 07:59 | 显示全部楼层
传销
九十年代末期,传销活动在中国大地如火如荼, 可以说是有星火燎原、排山倒海之势,烟台这个小城也被席卷在内。我被那些狐朋狗友、同学、同事、学生找的“四分五裂” ,那 “仙妮雷德”的课还没消化,又要去听 “安利”的讲座,从摇摆机上下来才穿上鞋,电话催命一样打过来,又要赶过去弄明白什么是“ 卵麟脂” 。
    那时,真害怕电话,我关掉了手机,家里的电话一般不接,请去吃饭也不去,吃着吃着就扯上传销了。
    最难忘在国家教委培训中心的那次听课,那次是被一位毕业多年的女学生拉去的,我拒绝了多次,她热情不减,碍于情面,出一次场吧。
    进场的时候已经晚了,会场里人真不少,黑压压的足有一千多人。台上是一个穿西装的精干的年轻人,像是主持人,指挥着大家唱歌,活跃气氛。我和同行的朋友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环顾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熟人。
    讲座正式开始了,先是由一个什么头头讲讲金字塔的分配原则,听过多次了,心不在焉 ,那个头头讲完了,零星的掌声,主持人不满意了,他对听众的掌声提出异议:“各位女士、各位先生,你们的掌声说明你们没有信心!你们鼓掌的位置也不对,不应该在肚子位置的前方鼓掌,凡是成功的人士,都应该这样鼓掌!” 他亲自示范,双手举过头顶,使劲地拍巴掌。
    下面的听众唯恐自己不是成功人士,掌声顿时大起,掌声雷动。我哑然失笑:奶奶的,鼓掌能发财,我可以鼓肿手掌!
    接着下面请“成功人士”上来讲体会。开始都是这样一句:“朋友,你拒绝金钱吗?朋友,你想迅速致富吗?投入到这项活动中来,不用投资你就可以暴富,这不是天方夜谭,我就是个例子”。接着讲述他如何困难,又如何发现了这个产品,现在又如何幸福等等,讲到困难时,痛哭流涕,讲到幸福时,眉飞色舞。我当时暗想:是当演员的料,可惜了啊!
    看着周围的听众那全神贯注的样子,半张着嘴,眼里充满了羡慕与向往,我真是感到滑稽,不经意间,我突然发现台上的那个人是那么眼熟。
    “我说,哥们,这家伙怎么这么眼熟?”我朋友发话了。
    “对啊”我嘴上答应着,大脑急速搜索,“有了,这不是前几年进去的那个华子吗?”,“对,外号叫小地主,那条街口的混混!”我朋友也想起来了。“操!我认识他姐夫,前几天还跟我说能不能给他舅子找个工作!搞了半天,在这里当托了。”我朋友哈哈一乐。
    “咱们走?”我征求朋友的意见。
    “走?恐怕走不了!”我朋友向我呶嘴示意,我回头一看,大门已经被铁链锁上,几个虎背熊腰的小伙子把住了门。
    这时,讲座接近尾声,从会场两边冲出十几个所谓的“教员”,身着统一的服装,全是帅哥靓妹,站在大家面前,不断地鼓掌。
    主持人发话了:“听他们的掌声,看他们的手势,那么有力,那么自信!他们就是你们的教员,一会儿分组。由教员回答你们的疑问,顺便讲一下,今晚的讲座需要交费,每人10元,交给教员即可。”
    我和我朋友顿时感到有了欺骗感,我们进门时学看到“免费讲座的字眼”,现在也看不到了。
    “走!” 我一拉朋友,来到门口。
    “对不起,讲座没有完,不能走!”用词客气,语气不对。
    “我要是想走呢?”我朋友块头一点不差,恶狠狠的反问到。
    他们五六个人呼啦一下围了过来。
    “慢着”,一声轻喝,不知道什么时间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士在我们面前。“您是老师?”衣着华贵,客气口吻。“是”,我点头。
    “您的学生交代过,好好招呼您,她在忙,怠慢您了。”
    “不客气”,我要不卑不亢。
    “请慢走,人各有志,不强求。”她微微一笑。
    “那是,那是,我在这里恶心,空气不好。”她脸色一沉,转身离去。我俩哈哈大笑,快步离去——夜长梦多!
    后来,我的学生打来电话,跟我反复解释,我恩啊了半天,最后说了句:“谢谢你让老师见识了这些。”我就挂掉了电话。
    不久,国家开始取缔传销。
    现在经常在电视上报纸上看到仍有传销活动, 仍有受骗者。唉,可怜的人啊。
 楼主| 发表于 2012-7-13 08: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一次失败的交响乐演出
94年新年,我同学不顾我的再三反对,把中央交响乐团请到了烟台演出。合同已签,定金已付,我无力回天。虽然已经预见到了失败,但还是要尽力帮助他,力求把损失减少到最低的限度。
    海报铺天盖地,贴满了大街小巷。广播、电视、晚报上全是中央交响乐团来烟的消息。这样一个小城,对中央乐团自是刮目相看,可有几人懂得交响乐啊。宣传工作轰轰烈烈,但收效甚微,容纳5000人的体育馆,只卖了几百张票。看着我同学阴沉的脸,我只能亲自出马,跑到烟台大学、烟台师范学院、煤炭经济学院和一些中专学校推票,但也只卖了几百张。在烟台大学的那天最惨,只卖了三张票。
    演出的前一天,中央交响乐团的成员一下飞机,就被送到了宾馆休息。演员们举止文雅,彬彬有礼。我们想帮他们拿拿乐器,被婉言拒绝。后来才知道,那些乐器太贵重,一把小提琴就是几百万,不准外人碰的。
    亚细亚大酒店大厅的一台大钢琴被借用演出,全市最好的调琴师忙了两天两夜终于把琴调好了。乐团的排练很认真,七十多岁的著名指挥家李德伦先生一丝不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演出那天,座位几乎坐满了,但多是赠票,所以没有利润可赚。观众在演出期间,不守秩序,场内一片嘈杂声。如此情景让李老先生非常恼火,他几次在指挥的间歇中请求听众安静。但是听众谁认识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呢,他们只记得当年来烟的杨玉莹的漂亮脸蛋呢。
    李老先生还是尽职尽责地完成了他的任务,尤其对每一段乐曲的演奏,他都做了通俗的讲解,表现了一位艺术家高度的责任心。看得出,他也是在力图普及这高雅的艺术。最终,他赢得了全场听众尊敬的掌声。看他迈着蹒跚的步子走下台去,我肃然起敬。据说,当年江青要这位艺术家给她专场演出,遭到了拒绝,他也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第二天的演出状况太差,场内听众不足一半。我中午从丈母家吃完饭打的赶到体育馆。付车资时,顺手从口袋里掏出四五十张票。这时,离演出还有10分钟,我对司机说:“哥们,碰到谁就给谁,这些票给你了!”司机一脸茫然,但还是接过了票。
    演出结束后,我遇到了一位烟台师范学院音乐系的老师,他感慨地对我说:“一个没有交响乐的城市,是一个没有品位的城市。”
    一个月后,烟台“波士沙龙”演出公司组织了几场“美国少女”歌舞团的演出,一个穿着露着膝盖和大白屁股的美国少女让烟台观众目瞪口呆,一片哗然。第二天,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件事。这些丫头引起的轰动远比中央乐团来烟强烈。
    这一年的年底,烟台市文化局组织座谈会,我同学应邀参加。会上表彰了他对烟台市文化事业的贡献。他赔进去了十几万,换了一本证书。
 楼主| 发表于 2012-7-13 08:00 | 显示全部楼层
浙江人老季
老季是浙江丽水人,四十五六岁,在烟台做小本生意将近十年。开始是做蛋糕生意,赚了不少钱,后因竞争对手太多,他及时退出,避免没顶之灾。新开的卖线毯的小店,做的不好,半死不活的。
    那年暑假,我闲着无事,就和老季聊天,他高兴得很,说:“买卖好做,寂寞难熬,有个说话的真好。”反正他的生意没人光顾,我们就胡侃。一来二去的,知道了他的不少故事。
    初看老季,他的脸型滑稽可笑,好象被门挤扁了似的,窄窄的一条。一双小眼睛,充满了恐惧的神色。这种尖嘴猴腮的样儿,给人以猥琐的感觉。
    他也确实为自己的脸型自卑,同我说话的时候,经常说着说着就停下来,左看右看我的肥头大耳,不住地咂嘴:“哎呀,山东人都你这种脸型啊。”一脸的羡慕。他对于虎头虎脑的孩子也是分外喜欢,有时情不自禁地就要去摸摸孩子的脑袋。可一看到少妇威严的目光,他就讪讪地收回了手。
    我曾经问过老季怎么会这样,他恨恨地说:当年母亲生他是难产,大夫是用产钳把他夹出来了,就成了现在这样。我哈哈大笑,表示不信。他就很急眼,恨不得重新生一遍让我相信。我只能附和,他才罢休。
    老季几岁的时候,就过寄给了叔叔。很小的时候,就不让读书了。干很重的地里的活,还要上山放牛放羊。吃饭也不能吃叔叔吃的白米饭,他就问了一次为什么不能吃白米饭,就被打了一顿。所以,老季说,他一结婚,就和叔叔分家过了。
    老季有三个女儿,没有儿子,这一点也让他在村里抬不起头来。老婆不识字,连电话也不会打,我们聊天的时候,有时她插几句嘴, 呜噜哇啦说的什么我也听不懂。
    老季三十五岁那年,决定出门闯天下了。
    九十年代的丽水,已是全民经商,他感觉无立足之地,心想:只能走出家门了。
    借了四千块钱,坐上了北上的火车,向往着成功的那一片蓝天。
    可万万没有想到,第一次出门,就血本无归---钱被偷了。
    原来,老季还不懂得千万不要和陌生人讲话的道理,在火车上就把自己的情况和别人交代个“底漏”。
    一东北人和他聊得得热乎,不长时间,就称兄道弟起来,有相见恨晚之感。
    两人在哈尔滨下车,同住一小旅店。那东北人买来熟食和酒,边吃边聊,共商生意“大计”。
    老季不胜酒力,很快喝倒了。
    清早醒来一看,东北人早不见影了,再一看,钱没了。他傻眼了。
    摸摸贴身的口袋,还有几百块钱,心痛心伤之余,多少感到点安慰。
    店老板看他神情不对,关心地询问是否有什么事情。
    老季如实相告,并表示要去牡丹江讨要这笔钱(那人自称是牡丹江的)。
    店老板叹了口气,说:“兄弟,我劝你还是回家吧,不要追了。且不说他是哪里人,就是真的是牡丹江的,你就是真找着了,我看你的小命也保不住了。”
    这一番话让老季想了好久。
    准备回家的他,坐在车站外,越想越窝囊,这时,面前又立着三个年轻人。
    “大哥,借几个钱花花。”凶狠的语气。
    完了,屋漏又逢连天雨。
    几百块钱又被敲诈,身无分文。
    去报案,只例行公事地作了记录,就算完了。
    听到这里,我替他担心起来:“那,你怎么回家的?”
    “唉,没法提了。一路打工,要饭,逃票,才来到了烟台。”
    老季下得船来,与来接生意伙伴的同乡邂逅,自然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此话不提。
    几天的所见所闻,老季被烟台淳朴的民风所吸引。他本能地感觉到他应该留在这里,这里也许适合他呆在这儿。
    他考察了一下市区的蛋糕房,和老乡商量了半宿,老季决定到乡下开展自己的事业:以农村包围城市,最后夺取城市。
    他借了老乡几千块钱,去农村租了房子,买了设备,开始做蛋糕。他没有自己的铺面,每天骑着车子走街串户,在方圆几十里推销自己的产品。
    当时的农村百姓多节省啊,也确实没有钱,所以过生日吃蛋糕的不多。
    老季每天要走很多村子,就那么吆喝着,带着希望吆喝着。那段日子特别艰苦,但是老季说:我经常一边走,一边想,我要坚持走下去,下个村子肯定有买的。卖了它,我就有饭吃了,就能活下去了。
    说到这里,老季评论说:我们浙江人在烟台做生意的不少,我们感觉你们烟台人死要面子活受罪,观念不行。象我们初来乍到一个地方,先是盘算我做的这个生意能不能养活自己,能不能吃上饭,而烟台人没做之前,先考虑能赚多少,这样怎么行?我听得频频点头。
    后来,老季把大女儿接了过来,帮他一起做。父女俩很节省,老季去赶集,买一大堆茄子,那是最便宜的菜,然后买一些肥肉练成油,每顿菜都是猪大油炖茄子,一吃就是一个星期。
    生意渐渐做大了,有了自己的店铺,还雇了伙计。
    几年里赚的钱,老季在老家里买了楼房。
    商场如战场,好景不长,同行竞争对手不断增加,新技术不断应用,老季被冷落了。
    看到这个行当不赚钱了,老季就另谋出路。
    他发现老家吃鸽子的很多,要15元一斤,而山东新泰的鸽子才10元一斤,差价不小。于是他筹集资金,杀回老家。
    先是买了一辆二手的三轮摩托,用于送货。接着去山东买鸽子。冬天,两地的气温差不多,谁知道鸽子竟然水土不服,不吃不喝,死了不少。活着的,也焉头耷拉脑的,几天就瘦下来了。瘦的鸽子谁要啊,只好减价处理。心里疼得出血,也没办法,辛辛苦苦挣的钱就那么打水漂了。
    老季说起这事来,痛痛地:“妈的,那时候,自己倒是吃不少鸽子。每吃一口,就象喝自己的血。”完全可以理解。
    这次打击,使他在家里呆了两年。
    终于憋不住了,不能坐吃山空啊,他又回到烟台,试试其它的生意。
    曾经想过卖烧肉,我打击他的积极性:喜旺早控制了市场,别想这个。
    他想倒卖中药材,自己又不懂。尽管他时不常地喝黄芪枸杞泡的水,这家伙知道养生哩。
    还想过做火锅生意,可没那么些钱,想拉我投资,我摇头拒绝,他的希望又破灭了。
    晚上千条路,第二天早上卖豆腐。
    他经常对我感慨:没有文化是不行的,这年头还要读书。
    他对老师很崇拜,对我很尊敬。他自己的小女儿是幼儿园的教师,据他说,那是他帮孩子选择的。
    老季中午吃得很少,经常是一个“山一饼”或是一玩面条果腹。我感到不可思议:这么点饭量如何能挨到晚上。问他,他说习惯就好了。吃的是如此简单,就喝水讲究点:常喝黄芪枸杞泡的水,说是补肾的。没想到还讲究养生呢。
    他经常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向我晃动他的胳膊,说,男人肾要好,肾好,才能伺候好女人。这家伙力气不小,我和他掰过几次腕子,都输给了他。有一次,还用类似柔道的手法制服得我无法动弹,然后得意得告诉我,这是拜师学的,他小时侯还学过几天功夫。
    但是老季喝酒就露怯了。有几次,我嫌天热,又找不到酒友,只好拖着他了。看他那惊恐的样子,我说不用你掏钱。老季说,不是那意思,而是确实不能喝。我说,我就不信能喝死人。于是,就找个小店坐下了。
    老季几口啤酒下肚,脸就成了酱紫色,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眼珠子发红,象是搁了潮的鲐鱼眼。我相信这是酒精过敏的症状,所以并不劝他多喝。只是看他努力把持自己的样子,我就忍不住要笑。
    喝了酒了话就多。有一次,他神秘地问我:“除了老婆以外,你有别的女人吗?”
    我一怔:“老季,你什么意思啊?”
    “嘿嘿,算我没说,算我没说。一个大男人,除了自己的老婆,再没碰过别的女人,可能也就你们老师了。”
    “别胡说八道!”我有些恼火。
    老季这才放低嗓子:“我给你讲讲我的事吧。我原来有个相好的,我们俩都那个过了。可是她爹嫌我穷,就这样,她嫁给有钱的人了,我就娶了现在的老婆了。那个相好的过的也不如意,我们还来往,有时候也那个一下。”他很认真地说,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那你的老婆知道吗?”
    “知道啊,知道有什么用?我们就吵呗,她还上人家家里去吵啊。”
    “那后来呢?”
    “能怎么样?我就被人家男人雇的人打出来了啊。”他半开玩笑,但我相信是真的。
    “哎,老弟,真没有相好的?”他傻傻得笑着,又一次问我。
    没等我说话,他又回忆到:“你们山东人真有意思。那年,我去新泰拉鸽子,带来老家一位朋友。酒后,我们给他找了个大嫂玩玩,很保险的,住在居民区里。都进门了,那位老兄跑出来了。事后,直说,那样对不起老婆。真可惜他那么大个个子。真可惜你们山东人那个大家伙了,哈哈。”他竟然第一次指着我讥笑。
    “闭嘴!别胡说八道!”我真火了。
    好几天没有理他。
    老季见了我,总是陪着笑。
    我们以后再聊天,就不那么亲热了。
    半个月后的一个早上,我从老季的店前走过,他拦住了我,给了我一双用毛线织的拖鞋,说是烟台冬天冷,就没有话了。我知道那是他老婆织的。
    看着他偷偷看我的样子,我心头一热。
    他告诉我他要回家了。
    我留他吃最后的一顿饭告别,他答应了,但是始终没有来。
    过年的时候,我接了一个电话,一听那南方口音,就知道是老季。
    互相问候几句,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双方沉默半晌,他挂了。
    我呆立了很久。
 楼主| 发表于 2012-7-13 08:00 | 显示全部楼层
买饭记
前几天,回母校转了转,老同学就在学生餐厅招待了我们。看到那么多花色品种,而且色味俱佳,不禁回想起我们当年就餐的情景。
    那时,粮食实行配给制,每人每月还有百分之三十的粗粮。菜就更没法提了,炒黄瓜不是片,而成了酱了,熬茄子颜色都成墨水了,看着就恶心。
    我每月有十七块五毛的粮贴(国家给师范生享受的),学校每月给我三元助学金(每人都有,我最少)。遇到伙食不好时,我叫上哥们,偷偷溜出去,到饭店里潇洒走一回。
    这个方法也不行,一是没有经济实力,二是我们被 告了密。辅导员把我们那个批啊,说我们是资产阶级少爷,惨喽。
    后来伙食有点改进,可是好饭好菜不能满足供应,稍微去晚了,就剩下破菜了。我反复考虑这个问题,终于有了主意。
    我的座位前排都是女同学,我就告诉她们想办法让老师提前下课,10分钟就行,我们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餐厅,好饭也有她们的份。可 她们 只说我一个字“馋”,就不理我了。
    还有15分钟下课了,怎么办啊,我无心听课。手里摆弄着笔,看着笔尖,主意有了!我找到一枚大头针,轻轻地朝女同学的背后扎了去。
    “ 哎吆!”全班都朝这儿看,老师也停下了课。女同学满脸通红。“老师,她肚子疼,可能是饿的。”我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哥们领会了,随声附和。“对啊,就是啊。”一石激起千尺浪,班里乱成一锅粥。无奈,老师只好下课。嘿嘿,成功了。
    以后,我就逼女同学使“美人计”,遇到男老师的课,课间就诉苦,要说的苦大 仇深,声泪俱下,如何如何吃不上饭。尽管她们没照着我说的做,可老师们信以为真,还差点向学校领导反映情况呢。哈哈哈。
    每天下课时,我们几个就象饿狼一样冲出教室,直扑餐厅。有时门没有开,我们就一字摆开,占好有利位置。以致于别的系的同学说:“中文系的吃饭这么积极啊。”嘿嘿,不积极能吃上好饭吗?
    开门后,有是一阵疾奔,在餐桌上拿到饭盒,迅速到窗口排队。人挤人,人贴人,亲密无间。我和哥们分工合作,有的点菜,有的付帐,有的传递饭菜,一份,二份,三份,四份......窗口好象被我们承包了,哈哈。
    女同学吃上可口的饭菜,也衷心地感谢我们。我们有些飘飘然了,就把床单,衣服送了去(当然内裤和袜子没送),可不久又被送回来了。哼!忘恩负义!
    后来,体育系的同学发现了这个窍门,就没有我们的天下了。我们试着抗衡了几次,结果稀饭扣到了我们头上,包子击中我们后闹勺。回到宿舍里,脱下油渍渍,粘呼呼的外套,长叹一声:“他妈的,天外有天啊,没法活了......”
    现在在学校里同我的学弟,学妹聊起这些往事,他们都惊诧地睁大眼睛:“是这样的吗?”他们那里知道我们的当年啊。
    顺便说一句,被我扎大有针的女同学,后来成了我的老婆,嘿嘿......
 楼主| 发表于 2012-7-13 08:01 | 显示全部楼层
黄鼠狼的故事
小时候听过许多关于黄鼠狼的故事,对于它的神奇,我从不相信,但我深刻地理解了那句歇后语: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这深刻的理解缘于那次丢鸡事件。
    大概那时我六七岁。母亲上下午的班,半夜才回来,临走前嘱咐我一定要关好机窝的门。我看着小人书,心不在焉地随口答应着,并没有细听母亲的唠叨。晚上,邻居小朋友喊我去看电影,刚要出门,想起鸡窝门没关,就急三火四地赶鸡进窝。天未黑,鸡是不进窝的。赶来赶去,鸡受惊飞上了房顶。我急着去看电影,又念念不忘“一定要关上门”的嘱咐,我把鸡窝门关上了,然后欢快地跑去看电影了。
     第二天早晨,母亲发现院子里的鸡毛和血迹,慌忙打开鸡窝门,哪里有鸡啊?问我情况,我一五一十如实汇报。母亲一巴掌拍在我屁股上:“我的傻儿子啊!你把鸡赶上房,再把门关上,这不是把它们往黄鼠狼嘴里送吗?”恍然大悟,可怜的鸡啊!
     想着那些鸡被黄鼠狼吃了,想着不能吃鸡蛋了,我先痛苦,再愤恨,最后是无奈:他妈的,也不留一只我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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