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起门来过日子（短篇小说）

豪情万丈

1

唐雪梅属于那种典型的关起门来过日子的女人。说她典型，那是因为相对一般的女人，对婚丧嫁娶、吃喝拉散睡、油盐酱醋茶、锅碗瓢盆之类的挂在嘴边的百姓话题，唐雪梅很少涉及。下了班的唐经理，除了买买必须的生活用品外，诸如食品、蔬菜、化妆品、卫生用品等等，就直接回家了。关上了大门，她怎么过的日子，别人不知道。因为她从不邀请别人踏进她的家门半步，她也从不说她自己的家事。

作为N市最大的商业超市的食品部经理，唐雪梅的工作是得心应手，游刃有余。一位四十岁的女人，没有一般中年女性的臃肿和松懈，仍然腰是腰，腚是腚的。挂在脸上的定型的微笑尽管有些职业的成分，但是还是能够散发出成熟的魅力。手下的员工不无嫉妒地议论，要说唐经理没有男人的阳光雨露的滋润，鬼才信呢。

知道底细的人说，唐经理是个外省人，十几年前来到N市打工，从超市的营业员做起，靠自己的努力做到了今天的位置。年轻的时候，不少热心人给她张罗对象，可都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谈成。一不小心，加入剩女的行列了。面对这个状况，唐雪梅好像也不着急，每天都是按部就班上班，下班，关起门来过日子。

唐雪梅工作认真，为人正派，对下属关心体贴，虽然也有闲言碎语，但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清者自清。下属也能感觉出来，唐经理对自己目前的状况还是很满意的。

但是最近唐雪梅遇到烦心事了，新来的保卫科长孙大海一个劲地向她示好，追求她。五大三粗的山东大汉不合唐雪梅的审美眼光，尤其孙大海见了她发出的嘿嘿笑声让她瘆得慌。唐雪梅觉得这人神经有点问题。

拒绝了送花、送票后，孙大海干脆直接进到了唐雪梅的办公室。唐雪梅无奈，只好去找苏总。苏总耐心听完了她的倾诉后，语气沉重地给唐经理讲了孙大海的事情。

苏总和孙大海是中学时代要好的同学，苏总当年上大学后，孙大海入伍做了武警缉毒战士，因为功劳显赫，后来提升到大队长。在一次探亲游玩的路上，遭到了贩毒组织的炸弹袭击，老婆孩子没有幸免，他也被炸成了半彪。治疗完成了，家里人看不住，老是惹事。没法子，家里人托我给他弄个保卫科长的职务，有点事干，他就不闹腾了。我昨天才了解到，原来啊，你长得特别像他的媳妇。他一定是糊涂了，当是他当年谈恋爱追求他的媳妇呢。

苏总说到这里，唐雪梅紧皱的眉头松开了。唐经理啊，你放心，我慢慢做孙大海的工作。他现在是糊涂了，等他清醒过来，他就不会做傻事了。

当天的晚上，唐雪梅下班，刚钻进车内，副驾驶的位置上钻进一个大汉，她惊叫起来。

嘿嘿，嘿嘿，是我，别叫，别叫。孙大海憨憨地笑着。

唐雪梅很有些恼火，孙科长，你这是要干什么哪？我可是要回家的，没空跟你闲扯！

雪梅，雪梅，今天出大事了，有人抢劫了20万！我要护送你，把你安全送到家！孙大海很认真地说。

唐雪梅内心里涌起一股热流。但是，她很冷淡地说，孙科长，我身上没钱，不用护送我。你下去吧，我要回家。

豪情万丈

2

孙大海被再次拒绝后，他陷入了深思之中。尽管大海的脑袋受过伤，尽管大海的思维受到限制，但是，就是这有限的思维往往让他更加执着在某方面事情上，比如对唐雪梅展开的爱情追击计划，他就忽略了唐雪梅过去的一切，他只看中了当前的这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或许，这个女人，在他的眼里，已经和他当年的恋爱对象重叠了，他分不清时空的变化，他一心想做的就是追击，追击。

当年做武警的工作特点，使他养成了对凡事做出分析和判断的习惯。大海有一双锐眼，在超市的监控前，他的眼睛一瞄，哪里有窃贼就能看个八九不离十。一个人不正常的举动一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计划。这是大海做缉毒战士时所学的第一个理论。唐雪梅处处躲避他，回绝他，那一定是她心里还有一个男人，一定是这样。

孙大海产生了这样的念头，不但不失望和懊悔，反而如同发现了破案的重大线索一样兴奋。

孙大海开始跟踪唐雪梅。孙大海从唐雪梅进超市购物的那一刻起，就产生了疑问，她自己就是本市最大超市的食品区经理，可她并不在自己的超市购物，而是半路下车到另一家中等超市采购，这难道不令人怀疑吗？

更让大海不解的是，唐雪梅的食品采购量不像是单身一人的用量的，除非她采购一次，管用好多天的。但是，连续几天的跟踪，证明唐雪梅确实是超量采购。看看，看看，这个女人还想干什么？大海竟然自语起来，因为他发现唐雪梅路过烟酒区的时候，竟然拿了一条红塔山香烟。

唐雪梅抽烟吗？大海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圈。没看见她抽过，办公室也没烟味。大海的鼻子是很灵敏的，一般的味道难逃他的嗅觉之网。

食物的采购量和红塔山香烟使大海更加相信他的判断，唐雪梅关起门来过日子，一定有隐情，她家一定有个男人。

换成别的追求者，遇到这种情况，一般就退却了，也不想再了解详情了，因为那毕竟是人家的个人隐私。但是，孙大海却无法止步了，越让他感觉蹊跷的事情，他非要弄个明白不可。他选择了一个上班的时间，潜入了唐雪梅的家里。

孙大海在唐雪梅的家里一共呆了十分钟。就着短短的十分钟，让他发现了不少惊人的线索，客厅里有淡淡的香烟味道，红塔山牌子的。虽然大海不抽烟，但是当年那些战友都抽这个牌子，他熟悉那个味道。

在卧室里，大海仔细检查着床单。他终于发现了几根毛发，男性的短发和男性的阴毛。枕头下面，还有几个避孕套。

在浴室里，大海发现了一双拖鞋，男式拖鞋。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点：唐雪梅家有个男人。

有些失望的孙大海回到超市办公室的时候，电视上正播放着新闻，全城还在搜捕那个抢劫了20万的罪犯。罪犯的身影从监控录像上截取的，不是很清晰。

豪情万丈

3

唐雪梅家里确实有个男人，这个男人叫张一凡。张一凡中等个，瘦瘦弱弱的，白净的书生样儿。但你要仔细看他的眼睛，你会发现那是一双仿佛利刃的眼睛，锐利，冰凉。

此刻的张一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用耳机听着电视里的伴音。他平日里在房间里走路都是蹑手蹑脚的，他不想弄出动静，让外人知道家里有人。

电视里播出的是关于本市抢劫案件的最新报道。张一凡看见罪犯的背影画面，长叹了一口气。他的注意力不在电视上，他被刚才闯进屋里的人搞得心神不宁。

确切来说，张一凡被孙大海的潜入吓了一跳。多年来，这样的情况根本没发生过。早些年，大白天的，有居委会的人敲门，张一凡只要屏住呼吸，不出一点动静，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今天可不同，当门把手在转动的时候，张一凡没有听到以往的三声咳嗽暗号，他知道坏了，来人不是唐雪梅。

张一凡迅速钻进了壁柜里，那里是紧急的藏身之处。那里还有一把枪。来人只呆了十分钟就走了，把张一凡吓出了一身冷汗。刚才他站在壁柜里紧张地思索，要是来人打开柜门怎么办？开枪，肯定有声音。身边又没带刀，即使有刀，遇到高手，按照张一凡的体格，也难以对付。

好在，来人没翻壁柜，谢天谢地，老天保佑。张一凡迅速查看了各个房间，什么也没有翻动。张一凡陷入了困惑，看来，进屋的不是贼，那是什么人呢？

张一凡略一思索，掏出手机，对着楼下的几个人拍照。他不能给唐雪梅打电话，因为他必须如同不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唐雪梅下班回家的后，张一凡一边给唐雪梅讲白天发生事情，一边观察唐雪梅的神色。

唐雪梅吓坏了，一凡，到底是什么人？不是小偷那是什么人？她听说张一凡拍了照片，催促道，快给我看看，快。

当孙大海的背影出现在屏幕里的时候，唐雪梅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他啊。

他是谁？张一凡冷冷地问。

我们超市刚来的保卫科长。唐雪梅把苏总跟她说的事都告诉张一凡了。但是，她没有说孙大海追她的事情。

张一凡听了孙大海的身份，警觉了，以前也干过缉毒的？他为什么来咱家？

我哪知道啊？唐雪梅也糊涂了。

我告诉你唐雪梅，你要是给我戴什么绿帽子，坏了我的事，我可要杀了你全家。你知道，我说话算数的。张一凡说这话的时候，看也不看唐雪梅。

唐雪梅恐惧地使劲点头。

豪情万丈

4

唐雪梅决定找孙大海好好谈谈，让他彻底断了对她的念想。因为只有孙大海远离了她，她才能安全，她的全家才能安全。最重要的是，她要从侧面了解一下孙大海为什么要去她家。

作为一个部门经理，唐雪梅无法用命令下属的口吻同孙大海谈话，因为孙大海也是公司的中层，同她是平起平坐的。同职位相同的人谈话，唐雪梅拿捏不准尺度。这么多年，她处处和别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以至于人们普遍地认为唐雪梅是个高傲的人。

在哪儿谈话呢？家里肯定不能让他去，张一凡杀了孙大海的心都有。办公室也不行，按照孙大海的二虎脾气，谈崩了要大吵大闹的，何况还不知道孙大海去她家的目的呢。那只有找个偏僻一点的地方吃饭了，边吃边聊。主意已定，唐雪梅给孙大海打了电话，约好晚上去田园饭庄吃饭，并嘱咐保密，不要告诉别人。

本来孙大海已经准备放弃追求唐雪梅了，但是，这个约他吃饭的电话又燃起了他的希望之火。那么远的地方吃饭，唐雪梅有车并不捎他，让他保密，这让孙大海浮想联翩。

两人在田园饭庄的小雅间里落了座，点了菜，却一时无话可说，气氛有些尴尬。唐雪梅找了个话题，从孙大海的保安工作谈起，孙大海这下打开了话匣子了。

唐雪梅哦哦地应付着，孙大海收住了话头。雪梅啊，你看我这人怎么样？咱俩还合适吧？

唐雪梅心里一直等孙大海问着句话呢，但是，她从昨天开始就没准备好这句问话的答案。大海啊，说真的，你这人工作努力，上进心强，是个好人。但是呢，我并不适合你。

哪里不适合？孙大海的轴劲上来了，他非要问个明白。

唐雪梅一时语塞，嗯，嗯，是这样的，大海啊，我看中的男人啊，是要有一定文化修养的。

孙大海自言自语，文化修养？唐经理，你是说我没文化了。他猛地灌下一口酒，一蹲酒杯，杯底碎了。什么也不用说了，唐经理，不用找哪些借口，我什么都知道，你家里养了男人，是不是？

唐雪梅一听这话，神色大变，孙科长，你血口喷人哪！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我哪来的男人？你有什么证据？

这下该孙大海语塞了，他眨巴了几下眼睛，嘴巴张了几次，但没法说实话，偷偷潜入人家里，不但不是光彩的事情，而且是犯法的事情。

孙大海，我要是真有男人，为什么要藏着？唐雪梅步步紧逼，孙大海无言。

我严肃地问你一个问题，孙大海，你要老实回答，你是不是进我家了？唐雪梅紧张地盯着他的眼睛。

孙大海面对唐雪梅的目光，先是呆呆了点了点头，后来又货郎鼓般地摇头。

唐雪梅心里暗叫，毁了，还真是他啊。

豪情万丈

5

孙大海回到家里，回忆着今天晚上的事情，自己很是纳闷。他捋了一遍又一遍思绪，还是不清晰。

唐雪梅怎么知道我进了她的家？唐雪梅为什么不承认她家里有个男人？她为什么要藏着一个男人？

客厅的电视里，播放着武警战士进山搜捕银行抢劫犯的画面，孙大海眼睛看着电视，脑子却在转悠唐雪梅的事情。

孙大海脑子转来转去，终于钻进了死胡同。他认定了，唐雪梅家里一定有个男人，这个男人肯定没和她办结婚手续。没有手续，那就不是合法夫妻，不是合法夫妻，那我孙大海就有公平竞争的权力。

问题想开了，孙大海睡觉去了。这天晚上，他决定明天下班去唐雪梅家找她好好谈谈。



第二天晚上，孙大海不请自到。一阵门铃，自然把张一凡和唐雪梅惊住了。一阵忙乱之后，唐雪梅镇定了一下情绪，开了门。

嘿嘿，嘿嘿，雪梅啊，我想找你谈谈。孙大海憨厚地笑着。

看孙大海的架势，不让他进门是行不通的。唐雪梅怕惊动了邻居，赶忙把他让进来。

孙大海看到窗户开着，好奇地问，怕热啊？大冬天还开着窗？

你坐，你坐，我去冲点茶。唐雪梅并不理会孙大海的问话。她开窗其实是放烟味的。但是，嗅觉灵敏的孙大海还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孙大海切入正题。雪梅啊，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呢，和你家里的男人见个面，谈谈。两个老爷们的事，就是谈谈。

唐雪梅心里一阵慌乱，也就是孙大海这样半彪的人才能提出这样的要求。她板起面孔，冷冰冰地反问，和谁家的男人谈？我家哪有男人？孙大海，你挨个屋找找，看看我家有男人没？

孙大海嘿嘿笑着，雪梅啊，你这样说，就不诚实了，就没意思了。我也没别的意思，我就想和他公平竞争呗。我倒想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有文化的人？

唐雪梅被孙大海的态度气昏了头，接过话头就说，你有什么资格看我家男人有没有文化？

孙大海眼盯着唐雪梅快要伸到他鼻子上的手，嘿嘿乐了，看看，看看，承认你家有男人了吧？

唐雪梅心里一惊，坏了，怎么说露嘴了。但是，表面上，她仍然要做出强烈的情绪反应，孙大海，你就是个无赖！你无赖到家了！你无赖极顶了！

孙大海这会儿显得非常平静，雪梅啊，你说我无赖就无赖吧，记住啊，我一定要和你家男人见个面，谈谈，一定要谈谈，非谈不可。

豪情万丈

6

孙大海走后，张一凡从壁柜里钻了出来。看到唐雪梅一筹莫展的样儿，他不禁担心起来。雪梅，这人是谁啊？

唐雪梅愁着了，他就是昨天进咱家的保卫科长孙大海呀。

保卫科长来咱家干什么？张一凡紧张地问。莫非怀疑上你了？

我有什么可怀疑的啊，他来是要找你谈谈！唐雪梅没好气地说。

什么？找我谈谈？他怎么知道我存在？我是一个影子，一阵风啊。除非是你说出去了！张一凡一惊一乍的，边说边点上了烟

烟，烟，烟味，一定是烟味。唐雪梅醒悟过来了，她把自己的猜测都跟张一凡说了。

张一凡一声不吭，他反复掂量唐雪梅的分析，谅她不敢说谎，她不能把她父母的性命押上。如此说来，真碰上一个半彪的保卫科长，非要会会他了。杀了孙大海吧，危险太大。外面到处都在查找抢劫犯，草木皆兵。在屋里干掉他吧，尸首不好处理。另外，特殊时期，一个保卫科长突然失踪，也会暴露目标。

张一凡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无奈地笑了，人算不如天算啊，躲了这么多年，刚得手了20万，还没享福呢，倒让一个半彪的保卫科长给缠上了。

张一凡，十几年前就是武警边防缉毒战士，几次化妆侦察打入毒匪内部，出色地完成了任务。部队复员后，他在外省当地政府安排的单位工作一年后，贪污了一笔公款，突然失踪了。

张一凡与唐雪梅是同乡，他与唐雪梅在N市落脚后，唐雪梅外出打工，他隐蔽在家。几乎一年犯一次大案，都在外省，都是抢劫。用在边境购买的手枪和子弹犯案，每次都逃脱了天罗地网般的搜捕，这得以他高超的反侦察能力和缜密的计划。

唐雪梅提心吊胆地和这样一个人过日子，不敢和别人接触，不敢回家，不敢生孩子。她每次求他住手的时候，张一凡就威胁她，说她有很多道上的兄弟，他早把报警的暗号设定在手机上，一旦他出事了，只要发出短信，唐雪梅的全家就会被杀戮。

唐雪梅就这样被控制了十几年，她也没想到，张一凡竟然丧心病狂地在本市作案，枪杀了提款人。她更没有想到，一个半彪的保卫科长竟然发现了张一凡藏在家里，尽管孙大海还不知道张一凡就是抢劫犯。但这对张一凡来说，就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了。想到张一凡又要杀人，唐雪梅的脖子后面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雪梅，孙大海不是要见我吗？你找个替身不就行了吗？咱活人还能叫尿憋死？两个聪明人还对付不了一个半彪的人？张一凡终于想到了一个主意。

第二天，唐雪梅请假去了婚姻介绍所，相中了一个中年男人。她按照张一凡的布置，给了那个男人一笔劳务费，教他怎么说话，准备彻底断了孙大海的念头。

老话讲啊，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张一凡什么都想到了，就忘记了自己抽什么牌子香烟着个细节。当替身抽烟的时候，孙大海嘿嘿笑着问，兄弟，你不抽红塔山吗？

替身很优雅地吐了个烟圈，不抽，从来不抽。

孙大海朝唐雪梅眨了眨眼睛，假的，一定是假的。

替身没理解，辩解说，我的烟可是真的，真的。

唐雪梅心里一沉，妈呀，这不人精吗？谁说他半彪啊？

豪情万丈

7

唐雪梅沮丧地回到家，把演砸了过程跟张一凡讲了一遍。哎呀，张一凡懊恼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就没想，该死的烟！

叫你别抽烟，你就是不听！这下好了，事情越闹越大了！唐雪梅心里慌慌的，嘴上开始埋怨。

我他妈的不抽烟，天天和坐监似的呆在家里，连喘气都不敢大口，我还活个什么劲啊？张一凡也是满口牢骚。

当初就不该拿单位的钱了！你看看，咱这是过的什么日子？唐雪梅有点歇斯底里了。

唐雪梅的这句话触到了张一凡的痛处。他恼羞成怒，呼哧一拳打在了唐雪梅的眼眶上。她哎呀一声，蹲坐在地上。

第二天，唐雪梅一看，自己成乌眼了。她不能不去上班，她不上班，孙大海一定会来的。

刚到班上，孙大海马上发现了唐雪梅脸上的异常。

说，这是怎么了？孙大海脸上呈现了可怕的严肃。

我不小心碰门框上了。唐雪梅淡淡地说。

撒谎，纯粹是撒谎。我在部队经常看到这样的创伤，这是拳头打的！说，是不是家里的男人打的？孙大海急切地问。

不是，真的不是！我求求你了，不要再管我的事了，好吗？唐雪梅几乎要哭出来了。

不行，绝对不行！这样的事情，我管定了！一个打女人的男人还叫男人吗？何况你还是咱公司的人呢，怎么说也要管！孙大海气呼呼地走了。

唐雪梅没有想到，孙大海管定了的做法就是天天晚上去她家守着，等待张一凡的出现。一等就等到半夜才离开。

孙大海告诉唐雪梅，要是唐雪梅躲出去，他就站在门口等。唐雪梅没法子，只好接待。

这下苦了张一凡了。张一凡只要听到敲门声，就赶忙藏到壁柜里。孙大海在沙发上看电视，喝茶水，他却窝在黑暗的角落里，大气不敢出。

电视里播放凶手作案的事情，各省市的公安部门的悬赏金额已经合计245万了。大海开玩笑地说，雪梅啊，你别郎当个脸好不？我还别不是为了你，要不是管你的事情，我满大街转转去，肯定能逮着他，也能发个大财啊，245万啊。

孙大海哇啦哇啦说了一通，唐雪梅就心惊胆战一阵。她不知道孙大海真翻柜子了怎么办，她不知道张一凡举着枪冲出来怎么办。她如坐针毡一样地难熬，直到夜深了，落地钟敲了12下，孙大海告辞的时候，她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豪情万丈

8

如此折腾，唐雪梅真草鸡了，张一凡也草鸡了。

这样下去，他没事，我们非疯了不可。他半彪，想把我们也折腾成半彪啊。张一凡决定杀了孙大海。反正这些年杀了不少人了，再杀一个，也不算多。

他每一次行动的时候，都沉默不语，静静地思考每一个细节。黑暗中，张一凡瞪着眼睛不说话的时候，就是唐雪梅最害怕的时候。

终于，张一凡说话了，雪梅，明天，买一个冰柜回来，要大点容积的。买一把锯子，都带点锯条。买一瓶安眠药，要药性大的，无味的。后天晚上，请孙大海来家里做客。

你又要杀人啊？唐雪梅带着颤音问到。

唉，雪梅，你说，不杀了他，怎么办？黑暗里，唐雪梅看不到张一凡无奈的扭曲了的脸。



两天后那个夜晚，外面大雪纷飞，屋内觥筹交错。

唐雪梅发挥了一个超市经理的迷人魅力，把两人男人暂时控制得服服帖帖的。我们无法知道她对张一凡说了什么，我们也无法知道她对孙大海说了什么。

吃完了饭，三人一起看电视，聊天。

唐雪梅多么希望，这个夜晚如同前几个夜晚那样，孙大海悄悄地走掉，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张一凡焦急地等待着药性地发作。孙大海倒下后，锯尸体也是个脏活累活啊，一半会儿干不完。

孙大海喝得很高兴，唐雪梅有这样一个男人，他应该退出竞争了。

张一凡等不急了，拉着唐雪梅往厨房走。他想问问，安眠药到底怎么不起效呢？

孙大海从张一凡的背影里，从他的步伐里，发现了似曾相似的东西。等等，等等。孙大海叫住了张一凡。

这时，电视的画面正播放着抢劫犯的背影，迈着外八字的步伐行进。孙大海一下想起来了，刚才张一凡走的就是外八字的步伐。

张一凡刚才的笑脸瞬间没了，他镇定地问，孙哥，怎么了？

哈哈，哈哈，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啊，闹半天你的走法和抢劫犯一样啊。孙大海笑翻了天。

张一凡和唐雪梅呆如木鸡地站在那里不动。孙大海看了看电视，再看了看张一凡，他突然明白了，脸色大变。

张一凡知道自己暴露了，迅速掏出枪来，朝着孙大海扣动了扳机。

枪没响，张一凡一愣。孙大海一个饿虎扑食冲了上去，一拳把张一凡打翻在地，然后反剪双手。张一凡还想反抗，孙大海把他的脑袋朝地面上使劲一磕，张一凡不动了。

像所有的故事一样，总是有巧合和出人意料之处。知道张一凡的枪为什么没响吗？答案很简单，子弹过期了。知道孙大海为什么没被药倒吗？答案耐人寻味，唐雪梅给张一凡的安眠药掉了包，是维生素片。

关起门来过日子，但愿不过这样揪心的日子。（完）

景由心生

我这还收藏作家的一本散文集，一口气读完了。写得都是平淡生活，但却充满着对生活的乐观和热爱之情，写得好啊。

豪情万丈

我这还收藏作家的一本散文集，一口气读完了。写得都是平淡生活，但却充满着对生活的乐观和热爱之情，写得好啊。
景由心生 发表于 2012-4-4 18:41

天哪，芝麻地太小了，这不遇到熟人了?